枯树寒冬话凄凉

学府子弟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时不我待落叶知秋,寒风识冬。四季轮回中感受生命的律动与宁静之美,这草木间的荣枯盛衰皆是人生常态‌。送走秋的斑斓,迎来冬的淡雅。大雁展翅南飞,万物悄然入眠。在这初冬寒气袭人的日子,只想轻轻说一声:天冷了,多保重。秋风带走了落叶的思念,冬日的序曲已悄然响起。</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郊外僻静的的园林里,那些枯树的外形,往往呈现出一种洗尽铅华、简约至极的美感。它们静默地矗立,以坚韧的姿态诠释着生命的轮回与时光的痕迹。它们的枝干,尽管扭曲且疤痕累累,却因此更显得坚韧不拔,充满力量。冬日里的枯树,以其干净、纯粹和朴素的姿态,成为了一道别样的风景。</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枯树矗立,枝桠横空,似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荣耀。那树干似已历尽沧桑,光秃秃的表面刻画着岁月的痕迹。它曾是绿荫浓郁,如今却孤零零地屹立于天地之间,犹如一位老者在黄昏时分独坐。在夕阳的照射下,树干呈现出一种悲凉之美。那橙色的余晖洒在树干上,使其原本的棕褐色更为深邃,仿佛在向世人展示着它曾经的辉煌与荣耀。而那蓝色的阴影则如同一个悠远的梦,让人在沉思中体味着生命的无常与更迭。然而,岁月无情,它终究还是枯萎了,只留下这孤独的树干和那橙色与蓝色的余晖。</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走近了看,尽管已是老眼昏花没带花镜,却能分辨得出那枯树的树皮,早已不是完整的了。它裂开了无数的纹,纵横交错,深深浅浅的。有的地方翻卷起来,像一张干裂的唇,想要诉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有的地方干脆剥落了,露出底下灰白的木质,那是树的骨头,坦然地露给这冷漠的天地看了。手摸上去,是粗糙的、刺人的凉。那每一道裂痕,都像是一道凝固了的叹息,又像是心灵上挨过的刀割,日子久了,血早干了,痂也硬了,只剩下这触目惊心的痕迹,记载着风雨的利齿、霜雪的啃噬。我想,它年轻的时候,皮该是光滑的、紧实的,透着青绿的生机罢?那时节,该有鸟儿在上面歇脚,有藤蔓依偎着它向上生长。而今,什么都过去了,只剩这满身的伤痕,对着这更苍老的天与地。</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半空里黯淡的阳光,有气无力地洒下来,算是一点可怜的慰藉。这光,不像夏日那般是流着的、泼着的,它只是薄薄地敷在树干上,非但不能增添暖意,反倒将那种沧桑的纹理照得越发清晰了,像一盏冷峻的灯,刻意要来照出这老者的凄凉。顺着光看,那树干上扭曲的节疤,便成了一只只凝固了的眼睛,空洞地望着你,望得你心里也发起虚来。它看过多少回春草的萌发,多少度秋叶的飘零,又看过多少身边同伴的倒下呢?那眼里,如今什么情绪也没有了,不悲不喜,只有一片荒芜的、时间尽头似的静默。</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最叫人不敢直视久看的,是那些枝干。它们早已失了树的形状,有的齐齐地断了,留下一个刺向天空的白色断口,像折了的臂骨;有的还连着一点儿皮,牵拉下来,在风里微微地晃,仿佛颓废的灵魂,作着最后的、无力的挣扎。那些细些的枝条,更是干裂得不成样子,像一碰即碎的枯骨,互相敲击着,发出空洞的脆响。这哪里是一棵树?这分明是一具竖立在荒野上的残骸,每一处断裂,都仿佛诉说着一次未曾预料的劫难,一场无声无息的抗争与败退。它的倒下,不是轰然一响,而是这般唏唏索索的、碎屑般的零落,是一种更彻底的消亡。</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强劲的寒风刮来了,是萧索的、贴着地皮刮过来的风。枯树便在风里摇曳起来。那摇曳,没有柳条的婀娜,也没有松枝的劲健,只是一种全然的、不由自主的晃动,像一个站不稳的老人。于是,那些光秃的枝桠便发出呜呜的、又像是哽咽的声音。这声音,断断续续的,不成调子,比纯粹的寂静更要命。静,倒罢了;这声音,却分明是它在说话。它在说些什么呢?是说夏日里一场酣畅的透雨,是说曾经在它浓荫下嬉戏的松鼠,抑或是在埋怨那将它遗忘于此的、名叫“季节”的东西?我总觉得,它是在述说它的遗憾。遗憾没有在最后一个秋日,让最后一片叶子跳完一支圆熟的舞;遗憾没能倒在去年那场暴雪里,换一个干净的了断,却要在这不尴不尬的时节,独自承受这漫长的、凌迟似的风化。</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树底下,积了厚厚一层枯黄的叶子,早已失了当初绚烂的颜色,变成一种黯淡的、泥土似的赭褐色。它们软塌塌地铺着,覆盖了枯树周围的地面。脚踩上去,没有声音,只有一种陷下去的、虚脱的感觉。这不像是一张毯子,这像是一地破碎的梦,再也拾掇不起来了。曾经,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鲜活的希望,向着阳光伸展;而今,它们都静静地堆在这里,了无生气,只等着彻底归于泥土。这棵树,连它最后的眼泪,也早已流干了,化作了脚底下这片无声的潮湿。</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站在这荒凉里,看着这孤零零的枯树。它身后,是空阔的、失了颜色的田野,是铅灰色的、低垂的天穹。它仿佛失去了原本属于它的整片山林,被遗弃在这片空无之中。它屹立着,不像松柏那般是为了象征不屈,它的屹立,只是一种习惯,一种无可奈何的、僵直的姿态。它像是在默哀,为它自身遗失的美好,也为所有终将逝去的事物。忽然间,我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不单是身上的,更是心里的。这棵树,它今日的形骸,莫非就是一切生命终局的写照么?繁华落尽,只剩嶙峋的骨干,在风里说着无人愿听的旧话。我几乎要拔脚逃开这过于沉重的压迫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然而,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刻里,眼角余光似乎瞥见,在那最粗壮的一根枝桠的断裂处,积着一点泥土的地方,竟冒出了一星极小的、绒绒的绿意!是苔藓么?还是来年将生的菌类?我说不清。我的心猛地一动。但那感觉倏忽即逝,我再定睛看时,四下里仍是弥漫无边的枯寂,那星绿色,也不知究竟是真的,还是我因不忍而生的幻象了。我终于还是转身走了,没有再回头。但那枯树的影子,连同那一点可疑的、渺茫的绿,却像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我这冬日的记忆里,再也拂不去了。</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