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

如歌（不闲聊）

咖啡

每天一杯咖啡，已经成了我生活里的固定节拍。清晨六点半，闹钟还没响，手就先一步摸向床头的电子秤和磨豆机——这动作熟得像呼吸，不用思考。窗外天空微亮，厨房里咖啡机低低地哼着，水滴穿过咖啡粉的瞬间，整个屋子都醒了。我喜欢用中深烘的豆子，油脂厚，香气沉，第一口下去，苦意直冲舌尖，随后回甘慢慢浮上来，像一场迟到的晨光。

这习惯坚持了快七年。起初是为了熬夜提神，后来发现，它竟悄悄撑起了我一天的节奏。上午十点，脑子开始发沉，一杯咖啡下肚，思路忽然清晰，仿佛有人把蒙在镜面上的雾气轻轻擦开。我不敢说这是咖啡因的科学作用，只觉得那一刻，世界又变得可读、可解、可进入。

　　那天整理橱柜，翻出一只旧量勺，黑色的，边缘有些磨损。我把它放在台面上，舀了一勺咖啡豆。豆子饱满，深棕泛着油光，一颗颗滚落在木桌上，像散落的时光碎片。我忽然想起刚工作那年，住在小出租屋，每天省下买早餐的钱，只为攒够一包好豆子。那时的我，捧着这把量勺，一勺一勺地计算生活，也一勺一勺地喂养希望。

　　最让我着迷的，是那一小杯浓缩咖啡端上来的样子。白色瓷杯，黑得发亮的液体，表面浮着一层金棕色的油脂，像凝固的黄昏。我总舍不得立刻喝，先凑近闻一闻，那香气浓烈又复杂，有焦糖、有坚果，还有一点点酒意。喝下去的瞬间，身体像是被轻轻推了一把，从混沌中站直了腰。

　　周末的早晨，我喜欢慢慢做一次手冲。滤纸折好，热水润湿，倒入刚磨好的粉，第一道水下去，咖啡粉微微鼓起，像在呼吸。我一边注水一边看玻璃壶里的颜色渐渐变深，像一场缓慢的日落。磨豆机安静地蹲在角落，电子秤显示着克数，一切都有条不紊。这种仪式感，不是为了炫耀，而是给自己一个理由：慢下来，别急着赶路。

这些年，咖啡教会我的，不只是如何清醒，更是如何生活。它不喧哗，却总在关键时刻给我一点支撑。冬天冷，它暖手；夏天闷，它提神；心情低落时，它是一口能咬住的实在。体检报告年年正常，医生说代谢不错，我笑笑，没提那杯从不缺席的咖啡。

当然，我也见过有人喝到心慌手抖，或是靠咖啡硬撑熬夜。我知道，它不是药，也不是逃避的借口。但对我而言，这一杯，是自律，是享受，是每天清晨对自己说“今天也好好过”的一种方式。

所以，我还会继续喝下去。不是为了多活几年，而是因为有它在的早晨，总让我觉得——生活，值得被认真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