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门的雏形出现于原始社会,是早期人类为躲避野兽和风雨,在洞穴入口处用石块、树干或树枝编织成简易屏障,被视为最早的门。旧石器时代晚期,有巢氏“构木为巢”以避群害,标志着人类从天然洞穴向人工居所过渡,门作为独立构件由此诞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时候,我所看到的门都是木门。门的质量因户而异,有的用上好的木头做成,坚实无比;有的就是凑合着,一脚可以踹开。大伯特别讲究,他家的门固若金汤,小偷若想撬门会很费劲儿;我妈是个随意的人,门能挡风遮雨即可,我们随手就能缷掉轻而易举就能装上。那时,村里的门白天是从来不关的,人在房前屋后劳作或在屋里做家务或睡觉,门就敞开着,有人来了,喊一嗓子,从前门转到后门,见了主人说话,不见主人折返,就像吹来又吹去的一阵风。出门上坡种地下田插禾,门也只是随手一关,很少上锁。只有出远门或去的时间长,才锁。锁很简易,门环更简,用铁丝随手扭一根,几乎是象征性的锁门。门最大的用处在晚上,防狼及坏人。其实,那时没狼,做饭烤火都用柴,垦荒种地也要伐木,森林离村庄越来越远,狼早躲进深山。那时也没啥坏人,民风纯朴,人很纯粹,富人有人羡,无仇富之说;穷人无人欺,自由自在地过着苦日子,没有心理落差。可夜里若不闭门,要门干什呢?只有插上门,睡觉才踏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来参加工作,住集体宿舍,套间,里面一床一桌,用于睡觉和办公;外面是煤球炉和小方桌,厨房兼客厅。天天门开着,同事自由出入。进城了,开始住的一梯四户,户户不关门,孩子窜来窜去,大人来来往往,很热闹;后来搬进一梯两户,也不爱关门,对门户主长期不在家,乐得连楼梯间一起霸占,我们家是孩子的天堂,儿子的小朋友云集,整天闹轰轰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知道从哪天起,木门没有了,从城到乡,逐渐出现铝合金做的卷闸门、防盗门。昼与夜,门都关着,分不清有人无人。如今,门更先进,智能门,刷脸或用指纹,除了主人,开锁人都进不去。人闭门而居,让人想到房子与洞穴无异。仿佛门回归远古时代,人也重新进入穴住状态。历史轮回到万年以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家的门一直是普通的防盗门。从县城到市区,共换了四次房子,全是二手,将地扫干净,搬进去,家俱不换,门不换,钥匙与锁也懒得换。家里没啥可偷,也从未失窃。有时随手关门,没关上,第二天早上一看,门一直开着。可见,紧紧地锁上门,只是人的心理需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儿子读初中时,有个同学家里被盗,小偷不但轻松进了防盗门,还找到安置于衣柜内的保险柜,因为打不开,就劈了衣柜,将保险柜整个带走。曾听一个同事说,他们一家晚上安稳地睡觉,早上发现,每个人的衣袋与钱包都被翻了一遍,现金被悉数搜走,衣服被胡乱扔在地上;更搞笑的是,来人还烧了水,在他们家泡茶喝。可静夜无声,门窗安好,小偷是神吗?或者真用了迷魂香之类?我觉得这是个神偷,心智过于成熟与淡定,敢近于床头听着主人的呼吸不慌不忙地翻口袋,还悠然自得地烧水泡茶。连主人都啧啧称奇,并没因盗而生气而懊恼。门对于神来说,算什么呢?即便是现在的智能门,如果有神偷想盗,说不定假装主人,以换门的名义,淡定自若地将整扇门都拿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所以说,穷人的门不用锁,富人的门也锁不住。好在现在到处都是摄像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坏人无处遁形;社会保障也逐渐完善,小偷成为过去式,很少再听说有此类之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随手刷视频,刷到非洲人的房子,穷人就是个破草棚,酋长之类的住的是泥墙草顶;伊朗与阿富汗穷人住所,有的用砖头瓦块搭建,有的用破草席盖在木架上,有的搭一个草棚,有的是一个破帐篷,还有的住岩洞或露天地……这样的房子,门又有何用?要么没门,要么就是一块烂布,最好的也只是一张草帘。每次看到这样的视频,就觉得别人好可怜,我们好幸福。没有对比,就没有感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喜欢的门,是李白“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的雄浑之门,是岑参“老人七十仍沽酒,千壶百翁花门口”的繁盛之门,是刘长卿“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的温暖之门,<span style="font-size:18px;">是苏轼“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的超然之门,</span>是陆游“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的淳朴之门……我还喜欢阿尔卑斯山小镇居民的门(视频上看的),门上开满鲜花,芬芳四溢;喜欢哥本哈根郊外住户的门(亲眼见过),多是玻璃做成,坐在家里就能看到门外的风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前些日子,去一个严肃的地方。心中无愧的人自然是坦荡如纸,而心中有鬼的一定血压飙升。我是君子,无惧无畏。问题是,于已无害,于人呢?未免忐忑。走进院子,猛然看到一道竹门,楼与楼之间的距离并不宽,两边种着窝竹,婀娜多姿地生长,形成一道绿色的拱门,青翠欲滴,随风摇曳,仿佛在向你问好。它们是那么轻盈,那么飘逸,那么欢快。我想起古诗里的句子:“千花百草凋零后,留向纷纷雪里看”,说的是它凌寒不调独守清风的孤傲;“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展现的是它坚韧不拔顽强不屈的意志;“未曾出土先有节,纵使凌云也虚心”,写的是它坚守本心不骄不躁的品格……我一瞬间放下不安,手抚竹叶穿过竹门,我的心是善良的,灵魂是干净的,语言是真实的,捧着这些,脚步坚定。人有心,竹有节,我心如竹。感谢这道竹门,在一个坚硬的地方,它的轻柔抚去人们的顾虑,它的清正让人直面内心,它让坦荡的人更加坦荡,让怕鬼的人不至于血管破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院子有门,房子有门,车有门,船有门,人的心也是有门的。有的人将门紧紧地关着,让人猜不准摸不透看不清弄不明;有的人则敞开心扉,任一切花鸟鱼虫好人坏人出出进进;有的人虚掩着门,从门里看看门外,意气相投的随手拉开,陌路的随手关上。我的心有一扇柴门,如果你累了,倦了,可以推开,来歇歇脚,喝喝茶,聊聊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5.11.23</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