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采风】走进党家村

潇潇暮雨

党家村位于陕西省韩城市的东北部，距城区九公里。它东临黄河，南绕泌水，是典型的民居村落。主要有党、贾两族，共三百多户人家。村落由大大小小的四合院组成，乍望上去像一个不规则的棋盘，最显眼的点缀是一座高高的塔楼。

步入党家村，可见其巷道纵横，庭院错落有致。经历了六百多年的风霜雨雪，透过斑驳的围墙，我们看到的是历史的凝重。

四合院的屋顶古朴浑厚，有着北方民居建筑的厚重。它们大多是两面坡，像展翅腾飞的鹏鸟。每个四合院都有姿态不同的门楼，门楼上镶嵌 “登科”、“经明”或“吉庆有余”的文字。

进入院里，分门房、左右厢房、厅房，中间是天井，可仰望四角的天空。厢房外壁上一般都刻有家训，那闪耀着儒家思想的精湛文字，不但书法考究，雕刻精美，还反应了宅子主人的修养。如：“心欲小 志欲大”、“ 智欲圆 行欲方”、“ 能欲多 事欲鲜 ”，意思是说处事要小心，志向应该远大，学知识应该全面，行为必须方正不苟，本领自然越多越好，是非自然越少越好。再如：“言有教 动有法 昼有为 宵有得 息有养 瞬有存 ” 这些家训是指说话要有教养，举止要合规范，白天要有作为，夜思应有心得，一呼吸，一眨眼，都应有所收获。这一条条涵义深远的警句，让我们跨越时空，领略到几百年前党家村人的处世思想，沉浸在他们重视教育，追求上进的文化氛围里。

将一座座四合院紧紧相连的是上百条巷道，巷道本来就很窄，两边一座座高大气派的门楼和屋墙，使巷道更为深长。行走在里面，如置身于苍茫的岁月长河中。

女导游是我们临时找来的，四十多岁。知识很渊博，可能需要给家里人准备晚饭吧，她讲解得很快，我努力得洗耳恭听，还是有一种走马观花的感觉。在她马不停蹄地催促下，我们来到了文星阁。

文星阁位于党家村小学内，据说是为了祈求村中学子“文运兴盛”而建造的，是一座六角形的砖塔。高度可达三十七米，大门两侧有一幅木刻对联：“配天配地洋洋圣道超千古，在左在右耀耀神灵保万民。可见党家村人把世世代代的希望都寄托在琅琅的读书中。

在西北的入口处，还有一个孤独的建筑，高约两丈，横额提有四字：巾帼芳型，即妇女美好的榜样。石碑的上刻有浮雕：“矢志靡他，克诣以孝，纶意伊迩，载锡其光”，连起来是说皇帝表彰的话就在眼前，是无上的光荣，这就是节孝碑。

讲的是一个凄美而荒谬的故事：党家村有牛氏之夫曰党伟烈，进京赶考时暴毙而亡。牛氏那年一十六岁，正值芳华如梦，却从此选择了克尽妇道，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寡五十二年后去世。导游介绍到这儿时，我的心为之震惊，余下的内容竟然再也听不进去。除了对牛氏的敬佩，更多的情感是怜悯。十六岁的花季，鲜花还未开放就凋零了。我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刺骨的冰窟。站在这冰冷的节孝碑前，冷风吹过的声音宛如女人幽幽的哭泣。恍然间，这节孝碑已经变成了一块重达千斤的磐石，压得现代的我们喘不过气来。

回到农家大院，天色已晚，店主还在厨房里忙碌着。有人提议去塬上俯瞰党家村，男士们说累了，都没有兴趣再去。我们几个女士带着孩子又徒步登到塬上。举目远眺，院连院，房接房，瓦连瓦，在灰色的天空下，青砖建筑沐浴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宁静而悠远。

古老的村镇没有过年的喜庆，我们的到来也没能让它喧嚣起来。正如我们只是一名过客，永远也走不进它的淡定里一样。它如一位巍然端坐的长者，在这落日的余晖中细数着如烟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