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的海鸥回来深圳了

清欢渡

每年冬天，它们总会如约而至，从遥远的西伯利亚飞越千山万水，落脚在这座南方的滨海城市。我站在岸边，看着一只海鸥展翅掠过水面，洁白的羽翼在晨光中泛着微光，像一封来自北方的信笺，轻轻投递到深圳的怀抱。它刚从水面起飞，红爪还沾着水珠，姿态轻盈得仿佛不曾跋涉万里。远处，几只鸭子与同伴在波光里游荡，不惊不扰，仿佛早已习惯这些年年归来的旅人。它们的到来，不是偶然，而是一场跨越季节的重逢。

在防波堤的岩石上，几只海鸥静静栖息，有的侧头理羽，有的凝望海面，像在回忆飞行途中见过的风雪与星夜。湿漉漉的石面映着天光，水波轻轻舔舐着边缘，仿佛这座城市也在用最温柔的方式迎接它们。我常想，对它们而言，这里或许是避寒的驿站，但对我们来说，却是城市呼吸的一部分——当海鸥落在深圳的水面，这座快节奏的都市，忽然就有了诗意的停顿。

浅水处，三只海鸥悠然划水，像在散步，又像在寻找去年埋下的记忆。木桩孤零零地立在身后，像是时间的刻度，标记着它们来来往往的年岁。阳光斜洒，水面碎金浮动，我站在不远处，几乎屏住呼吸——怕惊扰了这份宁静，也怕打破了人与自然之间那层薄如晨雾的默契。它们不怕人，也不亲近人，只是坦然地存在着，像一种无声的提醒：城市再繁华，也该为野性留一席之地。

更多的海鸥浮在水面，随波轻荡，像一片片被风托住的云。阳光给它们的羽毛镀上金边，涟漪一圈圈荡开，仿佛整座湾畔都在轻轻呼吸。它们有的独行，有的结伴，像一群老友重逢，各自说着路上的故事。我常在这里驻足，看它们嬉水、鸣叫、振翅而起——那一刻，我总觉得，它们不只是候鸟，更像是这座城市的季节信使，用翅膀写下冬天的诗行。

西伯利亚的海鸥回来深圳了，年复一年，不声不响，却总能掀起心底的涟漪。它们不会说话，但每一次归来，都在告诉我们：有些迁徙，是为了回家；有些重逢，早已写进自然的节律里。而深圳，不只是我们的家，也是它们短暂却温暖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