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门的运河往事

爱旅游的胖子

　　斗门村在余姚马渚镇，浙东运河穿村而过。

　　在中国古代，为了截断河流蓄水以利农事，往往在河道狭窄、水流不稳或者水位较浅处筑石垒木节制水流，称为“陡亹”。在南宋嘉泰《会稽志》里，马渚中河上已有筑陡亹记录，乡民里人读陡亹为陡门，谐音斗门，久而久之，宁绍平原上一个普通的村落便以“斗门”为村名。

　　马渚陡亹堰，劈斗门山之北的山岩断壁而筑。光绪《余姚县志》记载：“陡亹坝在烛溪乡，邑西二十五里，嘉靖间修建，后废，清同治二年重建。”眼前的斗门闸，已不是原汁原味。1952年，斗门闸进行了一次改换原貌的大整修，由钢筋水泥沙石代替了原先的石材结构，变成半新不旧的“老古董”。闸为三孔，上置绞盘，用来人工开闭闸门，左边保留了拖垃船只过坝的石砌车坝坡道，直插入河，方便铺上稻草淤泥，靠人力、畜力拖着船只通过，石坝边修的石级方便人畜发力作业，典籍所载“挽舟而过”就是这个意思。闸前水泥桥栏题名为“爱国增产水闸”，这几个字透露出很浓烈的时代背景。

　　斗门闸下河道叫马渚中河，是浙东运河一段，西与西横河、湖塘江相接，东出斗门闸至曹墅桥汇入姚江，是当年余姚县城至绍兴府城最便捷的水路。村中曾经有码头，同样县志记载，老闸下的下江大泊，在宁波姚江大闸建成之前是很热闹的，舟山来的渔船、奉化的缸甏船、上虞的百官船等大小船只都会上溯下行停泊在这里，常常出现百舸争流的景象。明朝嘉靖二年，王阳明先生举家自余姚县城迁居绍兴，此后的几年中，先生在绍兴、余姚两地奔走讲学、传道授业，走的正是这条水路，频繁在斗门闸口穿过。上世纪七十年代，斗门人在车坝五十米开外新建厢式船闸，促进运河的航运功能。至1986年，中河截弯取直，机械化的斗门新闸建起，从此，新的机闸代替了老旧的人工闸，船闸也从此废弃。如今，船闸两端的闸门淤塞已久，局促在破乱的厂房民宅之间，厢型闸室也被圈进在了民居的围墙内，不得见踪影，不知详情就会忽略而过。眼前的闸口水面格外平静，除了几个钓鱼爱好者在岸边垂钓，再就是偶尔来河埠头洗刷的妇女。因为随着航运功能的减弱乃至丧失，运河的作用更多地体现在了城市排水和灌溉，那怕是新的机械化船闸今日也鲜有船只过往。

　　过老闸右转弯，便是“丁”字型的直街和横街。据说老街集市在乾隆年间就有了，市集因船闸通衢而兴，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此后的200年间集市十分活跃。只是今天，笔者徜徉在斗门村街上，已看不到那些排门、排窗老式店面的遗存，整条老街原本是青黑色的石板铺面，被岁月打磨得光洁如洗、色泽润滑，但很可惜早些年为方便村民驾车改成了水泥路。老街集市已经远去，那些“同和”“信和”“春和堂”等字号的店铺改建成砖石水泥民居，街上很少看到年轻人，按照当地的说法，现在的后生都“出山”去了。

　　斗门老闸的一侧立有通石碑：“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大运河（浙东运河·虞余运河余姚段）国务院二0一三年三月公布”。陡亹堰与大运河一起，因此成了文物。从陡亹、陡门到斗门，经历了800多年的风雨沧桑。游人至此，也仅能从此碑文去想象古亹堰远去的故事，领略一幅古代劳动人民在与大自然搏斗中前赴后继的历史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