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的美篇

大雁

小小说“逮”——大雁[抱拳]

新兵打靶归来，四川兵李富贵凑到东北兵张大勇跟前，你个瓜娃子，给老子摆摆龙门阵，

“班长老说‘逮’，这‘逮’到底啥意思嘛？”

张大勇眯眼一笑：“‘逮’就是好！比如这枪打得——挺逮！”

李富贵嘀咕：“那‘特逮’呢？”

“那是相当好！”

“要是‘逮大发了’？”

“好上天了！”

次日打靶，李富贵嗷一嗓子：“班长！我这枪打得逮不逮？”

班长脸一黑：“逮个屁！脱靶三发！”

张大勇猫腰补刀：“班长，他说您教得特逮，他激动得逮大发了……”

全班憋笑憋出内伤。

队伍踩着雪，嘎吱嘎吱响，从靶场往回走。冬日的太阳没啥热乎气，照在身上，勉强镀层金边。张大勇正眯缝着眼回味刚才那几枪，觉着自己最后那组速射打得有点“味儿”，胳膊就被轻轻捅了一下。

扭头一看，是班里那个四川娃子，李富贵。小家伙凑得近，帽檐下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讨好，又满是求知欲。

“大勇哥，”李富贵压着嗓门，神秘兮兮地，“问你个事儿呗？班长他……他老说那个‘逮’，‘给我逮住了打’、‘这枪法逮不逮’，这个‘逮’，到底是个啥子意思嘛？”

张大勇眼皮一撩，心里那点小得意找到了出口，嘴角忍不住就往上弯。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摆出副老学究的派头，把肩上的枪往上掂了掂。

“这个‘逮’啊，”他拖长了调子，瞅着李富贵那认真等待下文的小脸，“可是个好词儿！顶好顶好的意思。

“嗯？”李富贵眨巴眼，有点迷糊。

“你看啊，”张大勇开始掰扯，“就说咱今儿这枪打的，要是打得准，那就是——挺逮！”

“挺逮……就是挺好？”

“对喽！”张大勇一拍大腿，“悟性不错！要是打得特别准，那就是——特逮！”

“特逮？”李富贵跟着念，舌头还有点捋不直。

“那是相当好！”张大勇加重语气，手臂一挥，“要是好得都没边儿了，好上天了，那就得说——逮大发了！”

李富贵嘴里小声念叨着：“挺逮……特逮……逮大发了……”眼睛越来越亮，像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真传，用力一点头：“晓得了！谢谢大勇哥！”

张大勇心里乐开了花，脸上还绷着：“客气啥，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待续

—接续

第二天下午，还是打靶。风比昨天还硬，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兴许是紧张，兴许是风大影响了发挥，李富贵上去那几枪，打得有点飘。报靶的时候，成绩出来，惨不忍睹。

班长的脸当场就沉了下来，黑得像锅底。他走到低着脑袋的李富贵面前，还没开口，那气压就低得吓人。

李富贵猛地抬起头，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或许是昨天那“真传”给了他莫名的底气，他冲着班长就嗷了一嗓子，声音都在风里走了调：

“班长！我……我这次虽然没打好，但我、我感觉我这枪……打得逮不逮？”

周围瞬间死寂。连风都好像停了。

班长愣了两秒，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勇于”找评价的，气极反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逮？逮个屁！你给老子脱靶三发！还逮？”

李富贵那张脸，唰一下变得惨白，眼看就要哭出来。

就在这时，他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不高，但足够清晰，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和“诚恳”。

“报告班长！”张大勇猫着腰，一本正经，“富贵同志的意思是说，您昨天教的那个据枪要领，那是特逮！他按您说的练了，一激动，嗯……那个，劲儿就使逮大发了……”

话音没落，旁边几个竖着耳朵听的新兵实在没憋住，“噗”一声笑了出来，赶紧死死咬住嘴唇，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整个队伍里，压抑的“噗嗤”声此起彼伏，一个个憋得脸红脖子粗，内伤怕是都要憋出来了。

班长站在那儿，看着一脸“无辜”的张大勇，又瞅瞅快要缩成一团的李富贵，那张黑脸抽搐了几下，最终啥也没说，只是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队伍重新带回去的时候，李富贵蹭到张大勇身边，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大勇哥，你骗我……”

张大勇斜他一眼，搂住他脖子，压低声音：“瓜娃子，老子这不叫骗，叫给你生动形象地普及俺们东北话的博大精深！‘逮’这玩意儿，得看场合，灵活运用！懂不？”

李富贵吸了吸鼻子，似懂非懂，但看着张大勇那狡黠的笑容，心里那点委屈好像也散了。他小声嘟囔：“晓得了……逮……逮得很……”

张大勇哈哈一乐，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