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欧＋巴尔干19天之旅（下部）黑山（前篇）

一路有你

　　当亚得里亚海的蓝与洛夫琴山的绿在远方交汇，科托尔便在这山海相拥的峡湾深处，向我们展开了一幅明媚的中世纪画卷。

　　车子驶入科托尔湾时，两岸峭壁如屏，32公里长的海湾蜿蜒曲折，当车子转过最后一道海湾弯道时，科托尔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撞进了我的眼里。

　　九月的科托尔正值地中海气候的温季，阳光明媚通透，却毫无闷热感。

　　11点半的阳光正好，不偏不倚地铺在亚得里亚海上，把海水染成一片晃眼的绿，像一块被阳光吻过的绿宝石。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脸颊，蓝天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与脚下的绿海撞了个满怀。

　　远处几艘白色大型游轮静静泊在湾口，与岸边蜿蜒的古老石质城墙遥遥相对，现代航行的缩影与中世纪的防御遗迹同框，构成了一幅奇妙又和谐的画面，让我瞬间忘了旅途的疲惫。

　　下车后沿着海湾走，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在脸上，清爽又治愈。

脚下的海水绿得通透，低头能看见细碎的波光在水底跳跃，抬头是没有一丝杂色的蓝天，两岸的青山郁郁葱葱，连空气里都飘着草木的清香。

　　走到老城入口的卡莱梅格丹城门下，抚过墙上粗糙的石材，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像老人脸上的皱纹，藏着数不清的故事。

　　走进老城的瞬间，仿佛闯进了另一个世界。

　　城门内，被岁月磨得光滑透亮的石板路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踩上去脚下传来轻微的回响，像是在与千年时光对话。

　　两侧的米白色石屋错落有致，红色陶瓦屋顶在阳光下格外鲜亮，墙角爬着翠绿的藤蔓，门前摆放着五颜六色的鲜花盆栽，让这座古老的城池多了几分灵动。

　　偶尔有当地居民抱着猫慢悠悠走过，或是小店老板坐在门口，用不太流利的英语笑着打招呼，陌生却亲切的氛围，让我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没走多久，圣特里芬大教堂的双塔就出现在视野里。

　　大教堂如同一座凝固的时光容器，将亚得里亚海的波涛与中世纪的信仰编织成一幅立体的画卷。

　　这座始建于1166年的天主教教堂，不仅是科托尔的守护圣殿，更是地中海地区建筑与艺术交融的见证者。

　　当晨光穿透教堂双塔的尖顶，将赭红色石墙染成金色，这座历经千年风雨的建筑便在光影中苏醒，诉说着关于信仰、艺术与自然的永恒故事。

　　圣特里芬大教堂的双塔是科托尔天际线的灵魂。

左侧塔楼高耸却朴素，仅以几何线条勾勒轮廓；右侧塔楼则装饰繁复，钟面与浮雕交织出文艺复兴时期的精致。

　　这种不对称的设计并非偶然——16世纪地震摧毁了左塔的雕饰，而2016年修复时，建筑师选择保留残缺之美，让两座塔楼分别承载着“毁灭”与“重生”的双重记忆。

　　你看，教堂正面的石墙上，两个年份静静镌刻：左侧的“1166”标志着主教堂的落成，右侧的“2016”则记录着最后一次修复的完成。

　　这种跨越八百五十年的对话，让每一块斑驳的石砖都成为历史的注脚。

　　圣特里芬大教堂的独特性，不仅在于其建筑与艺术价值，更在于它承载的多元信仰共生。

　　尽管科托尔居民多信奉东正教，但这座天主教教堂始终是城市的精神中心。

　　这种看似矛盾的现象，源于一段传奇历史：公元809年，威尼斯商人运送圣特里芬圣骸途经科托尔湾时遭遇风暴，被迫停泊三日后，风暴竟奇迹般平息。

　　商人遂在此建造教堂供奉圣骸，从此“特里芬”成为科托尔的守护神，其信仰跨越教派界限，成为全体居民的共同精神纽带。

　　踱入科托尔武器广场，脚步便不自觉轻缓下来，仿佛怕惊扰了这份流淌在时光里的慵懒与鲜活。

　　广场周遭的石砌廊柱下，当地人三三两两围坐，咖啡杯沿凝着细碎水珠，深褐茶汤漾着暖光，指间夹着的香烟袅袅生雾，低声闲谈混着杯碟轻碰的脆响，漫过斑驳的石墙，成了广场最温柔的底色。

　　廊下转角处，一位老妇人守着小木摊卖画，一身白色针织衣裙衬得银发愈发柔和，抬眼时眼底藏着岁月沉淀的从容，不吆喝，只静静等着懂这份心意温度的人。

　　不远处，留着浓密大胡子的大叔支着折叠椅，画板斜倚膝头，炭笔在纸上摩挲，笔尖掠过之处，广场的石廊、远处的山影渐次浮现，他眉眼低垂，神情专注，连风拂动胡须都未曾察觉，仿佛与眼前的光影、身后的老城融为一体。

　　穿巷而过的风里，混着孩童清脆的牙牙学语，一家三口推着婴儿车缓步走来，年轻父母举着相机，对着广场的古建取景，婴儿车里的小家伙探着小脑袋，咿呀着伸手去够廊柱上垂落的藤蔓，阳光落在他们肩头，满是寻常日子的温情。

　　还有成群的年青人。

姑娘们穿着超短牛仔裙，一双大长腿在青石板上留下清晰的倒影，仿佛是从这石板里的另一个世界生长出来似的。

　　笑声清亮如溪。

小伙子背着挎包，步履轻快，偶尔驻足打量街边的小店，眉眼间盛着青春的明媚，他们走过的地方，连风都多了几分鲜活。

　　顺着广场另一侧的小路往里走，青石板被岁月磨得光滑莹润，正午的阳光倾泻而下，落在石板上，泛着耀眼的光，石板缝隙里不见半点尘埃，干净得能映出头顶的云影。

　　路的两侧，是高耸入云的石头建筑，墙体带着深灰的厚重质感，窗棂雕花精致，藤蔓从窗沿垂落，绿得鲜活，与冷硬的石头相映，添了几分柔情。

　　路的尽头，几级青石板台阶顺势而上，直通澄澈的蓝天，像架在天地间的天阶，干净得不染一丝烟火。

　　就在这天阶之上，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席地而坐，黑亮的头发随意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浅粉色宽松上衣衬得肌肤白皙，白色休闲裤配着浅色旅游鞋，模样清爽又灵动。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只浅灰色小猫咪，小猫蜷缩在她怀中，眯着眼睛，乖巧得像团绒球。

小姑娘左手环着小猫的身子，右手轻轻抚摸着小猫的脊背，动作轻柔，顺着毛发慢慢摩挲，眼神专注又温柔，满是化不开的爱怜，仿佛怀中抱着的不是小猫，而是心头珍爱的宝贝。

　　阳光落在她脸上，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眼底的柔光与怀中的生灵相映，周身仿佛裹着一层暖光，像降落人间的小爱神，纯粹又美好。

原来美与爱从不是割裂的，此刻便这般融进她的眼神里、指头的动作里，融进这天阶、阳光与生灵交织的画面里，动人心弦，让人不忍惊扰。

　　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小姑娘抬眼看来，见我举着手机对着她拍照，先是愣了愣，随即弯起眉眼，露出一抹浅笑。

那笑容干净得不含半点杂质，眉眼弯弯，嘴角漾着清甜，像山间初绽的雏菊，又像雨后澄澈的星光，天真无邪，纯粹得能涤荡人心。

便是这一眼浅笑，猝不及防撞进心底，叫人魂牵梦萦，往后想起科托尔的时光，总会先想起这天阶之上，姑娘与猫的画面，想起那抹不染尘埃的笑，深深印在记忆里，久久不散。

　　后来才知，科托尔本就是座藏着温柔的“猫城”，老城的街巷里、广场的廊柱下、居民的窗台边，随处可见猫咪的身影，这里居然还有一个猫博物馆。

　　这里的人爱猫、护猫，会特意在街边留着猫粮、清水，猫咪们不惧人，或慵懒地卧在石板上晒太阳，或悠闲地穿巷而过，独特的“猫文化”成了老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它们陪着老城走过岁月流转，也为这座满是古意的小城，添了几分灵动与温情，就像天阶上的小姑娘与小猫，用最纯粹的相处，藏着科托尔最柔软的模样，让每一个踏足这里的人，都能感受到这份跨越生灵的善意，感受到老城骨子里的温暖与鲜活。

　　休息片刻，趁着阳光正好，我们沿着老城背后的古城墙走了一段。

　　这道始建于9世纪的城墙长达4.5公里，被誉为“欧洲最完整的迷你长城”，从海边一直蜿蜒至山顶的圣约翰堡垒。

　　城墙由当地石材垒砌，表面爬满了青苔，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石缝间的绿意愈发鲜明。

拾级而上立在城头，

俯身望去。

海水清透碧绿

如凝萃的翡翠

　　一艘白色大游轮静泊其上，恰似冰种翡翠间天然嵌着的莹白碎光，衬得整片海面成了稀世珍物。

　　零星小船扬着高挺风帆，大小错落，又像翡翠上自然生成的细碎饰纹，添了几分灵动。

　　城墙一角巍峨矗立，如威武壮士昂首伫立，默默守护着这片碧色珍馐。

城墙上

抬眼四顾

教堂塔顶格外醒目

似要

穿透海面

越过高耸城墙直冲云霄。

　　无论转向哪个方向，那圆球状的塔顶总清晰可见，庄严感漫上心头，顿生敬畏。

　　顺着城墙另一端缓步下行，大片红屋顶铺展开来，错落叠叠，藏着老城的温润烟火。

　　即便没有登顶，站在城墙中段，也能将老城与海湾的美景尽收眼底：红瓦白墙的建筑错落有致，蓝海之上游轮静泊，远处的洛夫琴山层林叠翠，这般山海相依的壮丽景色，让人目不暇接。

　　不知不觉，两小时的时光悄然流逝。离开时，我再次回望科托尔，正午的阳光依旧炽热，蓝海蓝天相映成趣，古老的城墙守护着千年的记忆，白色游轮点缀着澄澈的海湾，还有那个纯美的小姑娘和她的小猫咪……

　　这座亚得里亚海岸的中世纪瑰宝，用它的明媚、厚重与温暖，在我的旅行记忆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知道，这份初见的心动，会成为我日后念念不忘的牵挂。

佩拉斯特小镇

位于科托尔湾北岸，背靠圣伊利亚山（873米），距离科托尔古城12公里。

　　是三面环山，一面临海的独特地形形成天然避风港。

　　大巴车载着我们，迎着初升的太阳，沿科托尔湾来到了这个被誉为亚得里海明珠的巴洛克风格海滨小镇——佩拉斯特。

　　九月的晨光带着地中海独有的澄澈，穿透薄云洒向佩拉斯特时，我们恰好踏上了这座湖畔小镇的石板路。

天是纯粹的晴，

没有一丝杂尘，

像被湖水洗过般透亮。

　　风里裹着湿润的草木气息，轻拂面颊时带着微凉的惬意。

　　脚下的湖畔小径蜿蜒向前，亚得里亚海的深蓝便铺展在眼前。

　　那蓝是浓得化不开的，像上好的蓝宝石熔铸而成，又似被晨雾晕染的墨蓝绸缎。

　　随着波光轻轻晃动，将天光揉碎成无数闪烁的碎金。

　　远处的湖面平静如镜，近处却有细微的涟漪。

岸边的光影随波流转，美得让人挪不开脚步。

　　沿湖漫步，两头尖尖的木船静静泊在水边，洁白的风帆收卷着，像栖息的水鸟，待风来时便要展翅。

　　船身倒映在深蓝的湖水里，与天光、云影交织成画，抬手按下快门，每一帧都是无需修饰的明信片。

岸边的石砌长堤

被岁月磨得温润

　　堤上散落着各式雕塑，或抽象写意，或写实生动，石质的肌理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小摊上，铜制器皿泛着古朴的金属色，花纹细腻。

　　人物制品神态鲜活，眉眼间似藏着小镇的故事，指尖抚过，仿佛能触到时光的温度。

　　道旁的古老松树最是动人，它们以弯曲的身躯向着湖水倾斜，仿佛在凝望这一汪深蓝。

　　翠绿的树冠浓密如盖，叶片被晨光镀上一层柔光，绿得鲜活，绿得醉人。

　　每一缕枝叶都透着苍劲的生命力，与湖畔的静谧相映成趣。

行至小镇深处，

高耸的教堂骤然映入眼帘。

哥特式的尖顶刺破晴空，

石墙在阳光下泛着浅黄的暖意。

教堂前的人物雕塑栩栩如生，

衣褶流转自然。

神态肃穆安详，

仿佛在守护着小镇的晨光与安宁。

阳光穿过雕塑的轮廓，

投下斑驳的光影。

　　与教堂的尖顶、湖畔的松影、深蓝的湖水构成一幅和谐的画卷。

晨雾还未褪尽，佩拉斯特便浸在亚得里亚海的柔光里，岸线如银带轻绕，海风裹着咸湿气息漫过石板路，连砖缝里的青苔都沾着海的温润。

　　从老城围墙的半圆形窗户往外看去，老船坞的残垣藏在晨光里，石墙被岁月磨得光滑，隐约能辨出当年造船的凿痕。

　　自14世纪起，这里便是威尼斯共和国的造船要地，斧凿声曾伴着浪涛响彻百年，坚硬的橡木在此被剖削、拼接，化作劈波斩浪的船身，撑起亚得里亚海的航运脉络。

　　17至18世纪是佩拉斯特的鼎盛时光，百余艘商船从这里驶出，帆影连片遮过海面，载着香料、丝绸穿梭于地中海诸国，船舷上的徽章在阳光下闪着荣光，也让这座小城成了海上贸易的枢纽。

　　彼时航海技艺在此沉淀，亚得里亚海最早的航海学校便坐落于此，窗台曾映着学子研读星图的身影，罗盘、星盘的刻度里，藏着先辈辨向导航的智慧，也育出一代代敢闯深海的航海人。

　　2006年，佩拉斯特归属黑山共和国，老船坞的喧嚣虽已消散，海的印记却从未淡去。

　　沿岸19座巴洛克宫殿静静伫立，多是当年航海世家的宅邸，廊柱上的浮雕刻着船锚、海浪纹样，窗棂间似还藏着商船归港时的欢腾。

　　圣尼古拉教堂55米高的钟楼刺破晨雾，钟声漫过海面，像是在诉说往昔航海岁月。

　　航海博物馆内，18世纪的罗盘指针仍凝着旧痕，古旧油画里帆影摇曳，每一件藏品都藏着佩拉斯特与海共生的故事。

　　晨风吹动岸边枯草，浪涛轻拍石岸，往昔造船的铿锵、航海的壮阔，都融进这清晨的静谧里，成了小城最厚重的底色。

　　时间过得好快，快到导游事先约定集合的时间了，我们只好往回走。

晨光渐盛，湖畔的风光却愈发清丽。

　　佩拉斯特的晨，是深蓝湖水与澄澈天光的邂逅，是古老松影与石堤雕塑的私语，是老船坞的海与古老的航海人共生的故事。

每一处景致都透着诗情画意，让人在离开时，满心都是不舍的眷恋。

　　下图是本次东欧＋巴尔干19天之旅的行程图，三角形标注的是系列游记已写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