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景宫(Schloss Belvedere)- 奥地利国家美术馆作品欣赏

勤力 Sherry

<p class="ql-block">金秋九月的阳光,柔和地洒落在维也纳东南一隅,将美景宫的建筑与花园遍染得一片辉煌。我们循着历史的足迹,来到这座承载着三百年风云变幻的巴洛克杰作——美景宫。昔日哈布斯堡王朝英雄欧根亲王的战功与荣光,玛丽娅·特蕾莎女皇的权杖与抱负,都凝固在这片白色的石砌宫殿群中。二战烽火曾在这里留下伤痕,但艺术的生命力终让它在战后重生,如今作为奥地利国家美术馆,继续书写着新的传奇。</p><p class="ql-block">宫殿前那片如镜的水池,倒映着流转的时光。晴空下,巴洛克建筑的优雅曲线在水中轻轻荡漾,仿佛两个平行世界在此相遇。这里曾是亲王宴游时画舫轻摇的舞台,是特蕾莎女皇开放花园后市民冰上起舞的天地,是火灾时守护文明的泪泉,更是无数游人在此驻足时,心中泛起的艺术涟漪。</p><p class="ql-block">但我们此行,更是为了一场跨越时空的相遇。沿着先贤的足迹走进美术馆,我怀着朝圣般的心情,要去寻找那位让奥地利为之骄傲的灵魂——古斯塔夫·克里姆特。他的画笔下,黄金与色彩交织出的不只是美,更是一个时代的心跳。在这座他曾经漫步过的宫殿里,他的作品正静静等待着与每一个懂它的灵魂相遇。</p> <p class="ql-block">美景宫的北侧。</p> <p class="ql-block">古斯塔夫·克里姆特GUSTAV KLIMT (1862 - 1918)是奥地利国宝级画家,维也纳分离派的创始人与灵魂人物。他以其奢华璀璨、充满象征意味的“金色时期”作品闻名于世。</p><p class="ql-block">他的艺术完美游走在装饰性与深刻哲理之间:标志性的金色背景与漩涡状的装饰图案深受拜占庭马赛克艺术的影响;而画中那些充满情欲与生命力的女性形象,则共同编织出关于爱、欲望、生死与轮回的永恒寓言。</p><p class="ql-block">其最负盛名的作品《吻》,正是他艺术风格的终极体现,使他成为维也纳现代艺术黄金时代最耀眼的标志。</p><p class="ql-block">‍我们按克里姆特作品的年代的顺序来观察这位奥地利国宝级画家的画风变化。</p> <p class="ql-block">Gustav Klimt(1862 - 1918 Wien/Vienna)</p><p class="ql-block">Portrait of a Woman,1893/1894</p><p class="ql-block">‍《女子肖像》</p><p class="ql-block">古斯塔夫·克里姆特 (1862-1918,维也纳)</p><p class="ql-block">创作年代:约 1893/1894 年</p><p class="ql-block">画中身着黑色晚礼服的年轻女子,是时装设计师艾米丽·弗洛格的密友,而艾米丽正是克里姆特一生的伴侣。艺术家别具匠心地选用竖幅构图,勾勒出女子修长优雅的身形。</p><p class="ql-block">女子如瓷器般光洁的肌肤与颈间的项链,其描绘之精微,与身后墙上的织锦挂毯如出一辙,展现了画家近乎摄影的写实功力。这创作于1890年前后的作品,正清晰地透露出当时摄影技术对克里姆特的影响——他不仅借鉴了这种精确性,日后更直接利用照片来构思画作。</p><p class="ql-block">此作堪称克里姆特第一幅真正意义上的上流社会女性肖像。自前辈大师汉斯·马卡特逝世后,他便顺势崛起,成为维也纳精英阶层中最炙手可热的肖像画家,而这幅画,正是开启那个“克里姆特时代”的优雅先声。</p> <p class="ql-block">Gustav Klimt(1862 - 1918 Wien/Vienna)</p><p class="ql-block">Sonja Knips,1897/1898</p><p class="ql-block">‍《索尼娅·克尼普斯肖像》</p><p class="ql-block">古斯塔夫·克里姆特 (1862-1918,维也纳)</p><p class="ql-block">1897/1898 年创作</p><p class="ql-block">画面中的索尼娅·克尼普斯,一位出身高贵的男爵夫人,亦是克里姆特艺术生涯中最重要的赞助人之一。她回望的目光,沉静而笃定,仿佛早已洞悉自己正身处一场艺术革新的开端。</p><p class="ql-block">克里姆特以极致的敏感构筑此画,在朦胧的渲染与精妙的写实间自如交替:索尼娅的面容被描绘得栩栩如生,笔触自然主义;而她华美的薄纱长裙,却化作一片由柔软笔触汇成的瀑布,在光影中渐次消融。她微微前倾,轻坐于扶手椅的边缘,仿佛随时会从画布中起身,姿态间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动感。她右手中那本猩红色的素描本,如同一颗跳动的心脏,为这以灰、白、粉为主调的优雅世界,注入了一抹鲜明而热烈的生命注脚。</p><p class="ql-block">这幅肖像具有双重里程碑意义:它是克里姆特第一幅采用方形制式的肖像画,这种独特的构图后来成为了他众多杰作的标志;它也正式宣告了那位最受维也纳上流社会追捧的肖像画家,已然崛起。在此,一个属于克里姆特的“肖像黄金时代”,缓缓拉开了帷幕。</p> <p class="ql-block">Gustav Klimt(1862-1918 Wien/ Vienna)</p><p class="ql-block">After the Rain,1898</p><p class="ql-block">‍《雨后》</p><p class="ql-block">古斯塔夫·克里姆特 (1862-1918, 维也纳)</p><p class="ql-block">1898年</p><p class="ql-block">这幅作品将我们带入一个湿润而生机盎然的奇幻花园。与克里姆特那些金光熠熠的肖像画不同,这里的主角是自然本身。</p><p class="ql-block">‍《雨后》远不止是一幅简单的风景写生。它是克里姆特将自然 “符号化” 和 “装饰化” 的一次伟大尝试。他通过独特的构图、细腻的光感处理和充满韵律的笔触,将一个普通的雨后花园,提升到了一个充满象征意味和内在生命力的神圣领域。这幅画是他风景画中的杰作,也是理解他从自然主义走向象征主义与装饰风格的关键之作。</p> <p class="ql-block">Gustav Klimt(1862 - 1918 Wien/Vienna)</p><p class="ql-block">Fritza Riedler,1906</p><p class="ql-block">‍《弗里扎·里德勒肖像》</p><p class="ql-block">古斯塔夫·克里姆特 (1862–1918,维也纳)</p><p class="ql-block">1906年</p><p class="ql-block">弗里扎·里德勒(1860–1927),一位富裕机械工程师的妻子,在画中正襟危坐,姿态犹如加冕登基,周身散发着端庄、矜持与威严的气息。她苍白面容上的精致五官,与深色秀发形成了戏剧性的对比。画中不见一丝情绪的波澜,也无任何细微的动作,足以让人窥见其内心世界——她仿佛一个超越了时空的、永恒的存在。</p><p class="ql-block">克里姆特在此将“金色时期”的风格推向极致:他以自然主义手法精妙刻画人物的面容与双手,确保其可辨的真实性;然而,背景乃至座椅,却彻底消解为一片纯粹的装饰领域。座椅化作由流动线条与古埃及“荷鲁斯之眼”纹样构成的奇异图腾,将人物烘托于一个介于真实与幻境之间的场域。</p><p class="ql-block">这种三维立体的人物与二维平面的装饰背景之间的精妙并置,正是克里姆特“黄金时期”最核心的特征。它不仅仅是一幅肖像,更是一件以人为核心的、神圣的装饰艺术杰作,标志着克里姆特在表现现代贵族女性时,找到了一种近乎拜占庭圣像画般的永恒质感。</p><p class="ql-block">这幅画作是克里姆特“黄金时期”风格完全成熟的典范,它完美展现了他如何将真实人物转化为一个永恒的、象征性的 icon。</p> <p class="ql-block">Gustav Klimt(1862 - 1918 Wien/Vienna)</p><p class="ql-block">Cottage Garden with Sunflowers,1906</p><p class="ql-block">‍《农园与向日葵》</p><p class="ql-block">古斯塔夫·克里姆特 (1862-1918,维也纳)</p><p class="ql-block">1906年</p><p class="ql-block">在这幅画中,向日葵、大丽菊、金盏花、紫苑与福禄考竞相绽放,克里姆特以其笔下“永恒盛放”的绚烂花海,完美诠释了他“永恒花期的艺术家”这一美誉。</p><p class="ql-block">‍画家以一片繁茂的翠绿为背景,将画布彻底转化为一片生机勃勃的花海。浓郁的金黄、炽烈的橙红、优雅的紫与纯净的白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场视觉的盛宴。这片丰饶、生动的花丛,瞬间便能唤起人们对某个阳光灿烂的夏日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Gustav Klimt(1862 - 1918 Wien/Vienna)</p><p class="ql-block">Flowering Poppies,1907</p><p class="ql-block">‍《盛开的罂粟花》</p><p class="ql-block">古斯塔夫·克里姆特 (1907)</p><p class="ql-block">这幅画将我们带入一个被繁花淹没的梦幻田野。与《农园与向日葵》的规整不同,这里充满了野性的、近乎迷幻的生命力。</p> <p class="ql-block">GUSTAV KLIMT </p><p class="ql-block">‍Kiss, 1907</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古斯塔夫·克里姆特</span></p><p class="ql-block">‍《吻》,1907</p> <p class="ql-block">这幅《吻》,无疑是古斯塔夫·克里姆特“金色时期”登峰造极的杰作。它并非受人委托而制,纯粹是艺术家内心灵感喷薄的产物。画中,一对爱侣在繁花点缀的悬崖边紧紧相拥,身躯仿佛融为一体,唯有长袍上迥异的图案,暗示着两个独立灵魂在璀璨金色光环中的交织与对话。</p><p class="ql-block">克里姆特在此作中大胆采用了真金、白银与铂金箔片,使得画面超越了颜料的局限,焕发出犹如圣像般的永恒光辉。此画创作始于1907年,并于次年以《恋人》之名面世。其动人的力量如此强大,使得奥地利国家美术馆(即今日美景宫)在当时便以重金购藏。自1909年秋季起,它被赋予了如今这个响彻世界的名字——《吻》,自此,这金色的拥吻,便成为了爱情最深刻、最辉煌的象征。</p> <p class="ql-block">看完这幅画后,我心里提出了疑问:从《女子肖像》这样严谨的古典写实风格,到后来金光熠熠、充满象征意味的《吻》,克里姆特的画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因何在?</p><p class="ql-block">‍我好奇地查询了资料,找到了答案:</p><p class="ql-block">1. 个人创伤与时代转折:艺术信仰的动摇</p><p class="ql-block">· 至亲离世:在1890年代初期到中期,克里姆特接连经历了父亲和弟弟恩斯特的去世。这巨大的个人悲剧让他深刻体会到生命的脆弱与无常,开始对传统艺术所追求的“美好与真实”产生根本性质疑。他不再满足于仅仅描绘眼睛所见的表象,而是渴望探索生命、死亡、情欲、欲望等更深层的哲学主题。</p><p class="ql-block">· “维也纳分离派”的创立:1897年,克里姆特作为领袖,与一批先锋艺术家一同退出了保守的官方艺术家协会,成立了“维也纳分离派”。他们的口号是 “时代的艺术,艺术的自白” ,明确要与陈腐的学院派传统决裂,为维也纳的艺术寻找新的方向。这标志着他艺术转型的正式宣言。</p><p class="ql-block">2. 新艺术运动与东方风潮:形式语言的革新</p><p class="ql-block">· “青年风格”的影响:席卷欧洲的“新艺术运动”(在奥地利被称为“青年风格”)强调装饰性、流动的线条和有机形态。克里姆特开始将具有象征意义的装饰图案融入画面。</p><p class="ql-block">· 东方艺术的启示:克里姆特痴迷于日本浮世绘、拜占庭马赛克以及中国陶瓷上的纹样。这些艺术形式中平面的构图、绚丽的色彩和大胆的图案,为他提供了摆脱西方透视法传统的武器。他后来画中人物的服装和背景,常常被处理成一片充满东方情调的、平面化的金色图案。</p><p class="ql-block">3. 哲学的探索与象征的追求:内在精神的表达</p><p class="ql-block">· 克里姆特深受当时哲学家如尼采、弗洛伊德学说的影响,对人类潜意识、欲望和生命的黑暗面极为着迷。传统的写实手法已无法承载这些复杂的内涵,他需要一种全新的、充满象征符号的“视觉语言”。</p><p class="ql-block">· 于是,金色不再仅仅是颜色,而是象征着神圣、情欲与永恒;人物从写实的空间中被抽离出来,置于一个充满象征符号的、梦幻般的背景中。艺术的目的,从“再现”转向了“表现”。</p><p class="ql-block">可以这么总结:头两幅《女子肖像》是克里姆特作为一位技艺精湛的学院派画家交出的完美毕业答卷。而在那之后,个人的悲痛、时代的呼唤以及对新艺术的渴望,共同促使他撕毁了这份“毕业证书”。他不再甘心只做一位为贵族记录容颜的“画师”,而是要成为一名用独特视觉语言探索人类灵魂的“艺术家”。</p> <p class="ql-block">我们继续欣赏古斯塔夫·克里姆特后期的作品。</p> <p class="ql-block">Gustav Klimt(1862 - 1918 Wien/Vienna)</p><p class="ql-block">Sunflower,1907/1908</p><p class="ql-block">‍《向日葵》1907/1908</p><p class="ql-block">古斯塔夫·克里姆特</p><p class="ql-block">‍自面世以来,这幅《向日葵》便因其强烈的表现力引发了无尽的解读:</p><p class="ql-block"> · 慈悲的圣母:其整体形态常被视为具有人性特质,令人联想到中世纪绘画中“慈悲圣母” 的形象——那位展开斗篷,为信徒提供庇护的圣洁母亲。</p><p class="ql-block"> · 堕入凡间的精灵:维也纳分离派著名评论家路德维希·赫维西将其诗意地描述为一个 “沉醉在爱河中的仙子” ,强调了其优雅与迷人的气质。</p><p class="ql-block"> · 隐秘的肖像:更有论者认为,这株独特而高贵的向日葵,是克里姆特为其一生挚友与灵感缪斯——时装设计师艾米丽·弗洛格所绘制的一幅隐藏肖像,以自然之姿寄托了深厚的情感。</p> <p class="ql-block">Gustav Klimt (1862-1918 Wien/Vienna)</p><p class="ql-block">Schloss Kammer on Lake Attersee III,1909 / 1910</p><p class="ql-block">‍这幅《阿特湖卡默城堡 III》是克里姆特风景画成熟期的杰出代表。马赛克式的构图。《阿特湖卡默城堡 III》不仅是克里姆特对故乡湖光山色的深情记录,更是他作为“装饰象征主义”大师的典范之作。他将自然景观转化为一幅由色彩和形状构成的、和谐而永恒的镶嵌画,在一个看似简单的场景中,找到了宇宙间静谧而有序的深层结构。</p> <p class="ql-block">Gustav Klimt,1862 - 1918 Wien/Vienna</p><p class="ql-block">Farmhouse in Buchberg,1911</p><p class="ql-block">‍《布赫贝格的农舍》</p><p class="ql-block">古斯塔夫·克里姆特 (1911年创作)</p><p class="ql-block">‍这是克里姆特风景画的典型特征。运用“<span style="font-size:18px;">镶嵌画”技法,</span>他将房屋墙面的纹理、树叶的团块,都处理成小而清晰的色块,整个画面仿佛是由无数个微小的马赛克镶嵌而成。</p> <p class="ql-block">Gustav Klimt(1862 - 1918 Wien/Vienna)</p><p class="ql-block">Allee zum Schloss Kammer,1912</p><p class="ql-block">‍《通往卡默城堡的林荫道》</p><p class="ql-block">古斯塔夫·克里姆特 (1912创作)</p><p class="ql-block">‍这幅画远不止是一幅风景画。它是一次视觉的引导,一场关于深度与平面的形式实验,也是一首用色彩和线条谱写的韵律诗。克里姆特通过这幅画证明,他不仅能描绘事物的表象,更能捕捉其内在的结构与节奏,将一条寻常的道路升华为一个引人入胜的、通往静谧与光明的永恒通道。</p> <p class="ql-block">Gustav Klimt (1862-1918)</p><p class="ql-block">Portrait of Eugenia Primavesi, 1913/14</p><p class="ql-block">‍画作名称: 《欧根妮·普里马韦西肖像》(局部)</p><p class="ql-block">艺术家: 古斯塔夫·克林姆特 (1862–1918)</p><p class="ql-block">创作年代: 1913–1914年</p><p class="ql-block">藏品信息: 复制品</p><p class="ql-block">收藏机构: 丰田市美术馆</p><p class="ql-block">简介:</p><p class="ql-block">此作为克林姆特晚期的一幅重要肖像画。画中女孩欧根妮出身于维也纳一个富有的银行家与工艺坊主家庭。克林姆特以华丽的装饰风格闻名,在此画中亦可见一斑——他巧妙地将女孩纯真的面孔与背景中繁复精致的花卉图案及服饰纹理相结合,在写实与装饰之间取得了精妙的平衡,展现了其独特的“金色时期”过后,依然浓郁的个人艺术魅力。</p> <p class="ql-block">Gustav Klimt (1862-1918)</p><p class="ql-block">Portrait of Friederike Maria Beer, 1916</p><p class="ql-block">‍画作名称:《弗里德里克·玛丽亚·比尔肖像》Portrait of Friederike Maria Beer</p><p class="ql-block">艺术家:古斯塔夫·克里姆特 (1862–1918)</p><p class="ql-block">创作年代:1916年</p><p class="ql-block">本件藏品信息:彩色珂罗版复制品</p><p class="ql-block">出品信息:源自1931年维也纳出版的《古斯塔夫·克里姆特:作品补遗》作品集(主编:马克斯·艾斯勒)</p><p class="ql-block">原作收藏:<span style="font-size:18px;">维也纳</span>克里姆特基金会</p><p class="ql-block">‍关于“彩色珂罗版”的说明:</p><p class="ql-block">这是一件极为精美的彩色珂罗版(Color Collotype) 复制品。这是一种流行于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的高精度印刷工艺,能够以无与伦比的细腻度再现原作的笔触和色彩层次,其效果远胜于普通印刷品,被誉为最接近原作的复制技术之一。</p> <p class="ql-block">Gustav Klimt (1862-1918)</p><p class="ql-block">The Bride, 1917/18 (unfinished)</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的未完成作品《新娘》</span></p><p class="ql-block">‍1918年2月,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猝然长逝,年仅五十五岁。在他画室中留下的未竟之作里,就有这幅今日被称为 《新娘》 的杰作。</p><p class="ql-block">‍【画作解析】</p><p class="ql-block">古斯塔夫·克里姆特未曾为这幅搁在画架上的未竟之作命名。他究竟在描绘什么?画面中央,一位身披蓝衣的年轻女子如梦似幻地倚向左侧的男子,而男子周身缠绕着情欲交织的躯体。缤纷织物间可见安睡的婴孩,但男子的目光只凝注于身旁的女子。画面右侧的女性裸像尚未完成。</p><p class="ql-block">从大量草图可知,艺术家曾反复推敲人物头部的理想姿态。人们只能推测克里姆特最终想要呈现的样貌。这幅充满谜题的作品,究竟在诉说(求而不得的)男性欲望?还是隐喻女性从童真走向成熟与母性的人生历程?在这幅最后的寓言巨作中,克里姆特终其一生探索的男女关系主题,再次获得震撼人心的展现。</p><p class="ql-block">‍【收藏流转】</p><p class="ql-block">1918年,克里姆特的终身知己艾米丽·弗洛格(1874-1952)从艺术家遗产中继承了《新娘》。至少直至1948年2月,她始终保有画作所有权。自1925年起,弗洛格多次出借此画参展,包括1928年维也纳分离派举办的克里姆特逝世十周年纪念展,以及1937年巴黎与伯尔尼的奥地利艺术展。1929-1933年间,《新娘》曾陈列于下美景宫橘园的现代画廊。</p><p class="ql-block">‍1943年,此作出现在分离派大楼的克里姆特回顾展。最迟至1952年,克里姆特的非婚生子古斯塔夫·乌茨基(1899-1961)从弗洛格处购得此画。这位在纳粹时期凭借《返乡》等宣传片成为核心导演的收藏家,早在1920年代就开始系统收藏其父作品(部分画作来源涉及被剥夺财产的犹太藏家)。1957年,乌茨基将《新娘》作为新婚礼物赠与第三任妻子乌苏拉·莱娜·乌茨基。1963年,她将此画出借给奥地利国家美术馆。</p><p class="ql-block">‍1981年后,《新娘》于重组的上美景宫二十世纪画廊长期陈列。2013年,乌苏拉·莱娜·乌茨基将其纳入她参与创立的非营利性克里姆特基金会,为这幅承载着复杂历史印记的未竟之作找到了永恒归宿。</p> <p class="ql-block">Gustav Klimt</p><p class="ql-block">‍Johanna Staude Portrait, 1917-1918</p><p class="ql-block">‍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的作品 《约翰娜·施陶德肖像》 创作于 1917–1918年。</p><p class="ql-block">这幅画是克里姆特晚期,也是他艺术生涯最后阶段的杰作之一,以其强烈的几何构图与人物沉静深邃的神情而闻名。</p><p class="ql-block">这幅画也是一幅未完成之作,可以清晰地看到约翰娜面部和手部的精细描绘与服装和背景部分的粗略笔触形成的鲜明对比。</p> <p class="ql-block">《亚当与夏娃》,<span style="font-size:18px;">1916–1918年(未完成)</span></p><p class="ql-block">古斯塔夫·克里姆特 (1862–1918)</p><p class="ql-block">这幅《亚当与夏娃》是克里姆特晚期最重要的作品之一,也是他生前最后一幅大型寓言画。遗憾的是,因艺术家猝然离世,画作永远停留在了未完成的状态。</p><p class="ql-block">与早期《吻》中象征性的爱侣不同,克里姆特在此直接回归西方艺术的源头——伊甸园中的亚当与夏娃。已完成的部分展现出典型的克里姆特式美学:夏娃的躯体被包裹在装饰性的金色漩涡与花卉图案中,面容朦胧,带有超越世俗的迷醉感;而亚当的形象则仅以素描草稿勾勒,仿佛尚未从混沌中苏醒。</p><p class="ql-block">‍传统古典作品中的亚当与夏娃均是描绘夏娃偷吃禁果,而克利姆特这幅作品看上去则是描绘亚当与夏娃在伊甸园吃禁果之前的甜蜜场景。</p> <p class="ql-block">Lady in White,1917/1918</p><p class="ql-block">‍《白衣女子》是古斯塔夫·克里姆特去世后在其工作室遗留的未完成画作之一。</p> <p class="ql-block">克里姆特在维也纳希津区费尔德米尔巷最后一个画室的面貌。站在这朴素的小屋前,仿佛能听见一个世纪前的笔触声。克里姆特,那金色漩涡与生命华章的起点,竟藏于这静谧的每一寸空气里。</p> <p class="ql-block">左边墙上文字有德文和英文,中文意思是:</p><p class="ql-block">‍1918年2月,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猝然长逝,年仅五十五岁。在他画室中留下的未竟之作里,就有这幅今日被称为 《新娘》 的杰作——画中一位年轻女子被情欲交织、若隐若现的躯体环绕。此标题首次出现,是在艺术家逝世一年后的一本艺术杂志中。</p><p class="ql-block">然而,关于这幅画的起源我们了解多少?克里姆特是如何构思创作的?在他离世后,画作又经历了怎样的命运?本次展览将从多重视角深入探寻这些谜题。</p><p class="ql-block">同时代人的叙述,为我们生动重现了克里姆特在维也纳希津区费尔德米尔巷最后一个画室的面貌。从1917年6月至1918年1月期间的铅笔素描与写生簿,则揭示了艺术家如何精心推敲画中每一个人物的形态。通过科技分析以及在画作修复过程中的发现,我们得以更深入地窥见其内在结构。</p><p class="ql-block">《新娘》自1963年起便长期出借予美景宫美术馆,最初来自私人收藏,自2013年起则作为克里姆特基金会的珍藏。在此次与这一非营利基金会的合作展览中,美景宫将聚光灯投向克里姆特笔下最富神秘色彩的画作之一,邀请观众共同解读这幅永恒的未完成诗篇。</p> <p class="ql-block">克里姆特最后的画室。</p> <p class="ql-block">此行美景宫,于我而言是一场以克里姆特为终点的朝圣之旅。怀揣着这份虔敬之心,我也漫步于其他展厅,将古典的沉静与抽象的奔放尽收眼底。临别之际,只来得及用镜头为几幅倾心之作,留下匆匆一瞥的光影。</p> <p class="ql-block">Jacob Philipp Hackert</p><p class="ql-block">Prenzlau 1737-1807 San Piero di Careggio</p><p class="ql-block">The Great Waterfall at Tivoli near Rome,1790</p><p class="ql-block">‍《罗马近郊的蒂沃利大瀑布》,<span style="font-size:18px;">1790年</span></p><p class="ql-block">雅各布·菲利普·哈克特 (1737–1807)</p><p class="ql-block">雅各布·菲利普·哈克特受教于柏林美术学院,以其气势恢宏的风景画闻名。1769年,他与兄弟迁居意大利后,曾花费数月描绘蒂沃利的瀑布群,而眼前这幅横向构图的壮丽景色,却是二十年后才创作完成。</p><p class="ql-block">哈克特以客观的视角定格了瀑布倾泻的瞬间,但在那装饰性卷曲的浪花中,仍可见巴洛克风格的遗韵。艺术家旅居意大利期间,与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相识,这位文豪巨匠曾随他学习素描,成就了一段艺术与文学交汇的佳话。</p> <p class="ql-block">Jacques Louis David</p><p class="ql-block">Paris 1748 - 1825 Brüssel/Brussels</p><p class="ql-block">Napoleon at the Great St. Bernhard Pass,1801</p><p class="ql-block">‍《拿破仑翻越圣伯纳德山口》</p><p class="ql-block">雅克-路易·大卫 (1748–1825)</p><p class="ql-block">1801年</p><p class="ql-block">‍此作是大卫为第一执政拿破仑绘制的经典肖像,在这幅充满颂扬意味的宣传画中,雅克-路易·大卫将拿破仑塑造为一位率领法军翻越圣伯纳德山口的威武统帅。此次1800年5月的军事行动旨在收复皮埃蒙特与伦巴第,并于马伦戈战役大捷后成功实现。此作共存四个版本,本幅原为米兰而绘。</p><p class="ql-block">为强化英雄叙事,画家以扬蹄骏马替代了拿破仑实际骑乘的骡子;马蹄之下,法军士兵正沿崎岖山道前行。岩石镌刻的汉尼拔与查理曼之名,更将这位法国统治者置于贯通千古的伟大军事传统之中。</p> <p class="ql-block">François Pascal Simon Gerard(Rome 1770-1837 Paris)</p><p class="ql-block">‍The Imperial Count Moritz Christian Fries with his Wife Maria,<span style="font-size:18px;">1805</span></p><p class="ql-block">‍《莫里茨·克里斯蒂安·弗里斯伯爵与妻儿》</p><p class="ql-block">弗朗索瓦·帕斯卡尔·西蒙·热拉尔 (1770–1837)</p><p class="ql-block">约 1805 年</p><p class="ql-block">这幅画捕捉了一个维也纳显赫之家的私密瞬间。伯爵身着骑装,姿态闲适;夫人身着一袭时尚高腰裙,未佩珠宝,气质温婉;他们一岁的幼子莫里茨裸身卧于摇篮,天真烂漫。画家虽以家庭温情为表,却仍巧妙点出贵族身份——背景的古典柱式、夫人身披的华美克什米尔披肩与脚下天鹅绒脚凳,无一不是其社会地位的静默注脚。</p><p class="ql-block">伯爵是十九世纪维也纳的重要银行家与艺术赞助人,他特意委托当时风靡法国贵族阶层的肖像画家热拉尔创作此幅大型家庭肖像。</p> <p class="ql-block">Tina Blau(Wien/Vienna 1845 - 1916 Wien/Vienna)</p><p class="ql-block">Spring in the Prater,1882</p><p class="ql-block">‍《普拉特的春天》,1882年</p><p class="ql-block">蒂娜·布劳 (1845–1916,维也纳)</p><p class="ql-block">《普拉特的春天》是蒂娜·布劳当之无愧的杰作,也是她艺术生涯中尺幅最为宏大的作品。在1882年维也纳艺术家协会举办的“第一届国际艺术展”上,评审团起初竟欲将此画拒之门外——悬挂委员会认为,它“过于明亮”,无论挂在何处,都将在墙上形成一个“破洞”。直至艺术大师汉斯·马卡特亲自出面干预,画作才得以入选。次年,它更登上了巴黎沙尔的展墙。</p><p class="ql-block">1899年,这幅画由奥地利皇家画廊购藏。这不仅是对蒂娜·布劳个人的非凡荣誉,更标志着当时维也纳女性艺术家的创作,终于获得了更为广泛的认可。</p> <p class="ql-block">Olga Wisinger-Florian(Wien/Vienna 1844 - 1926 Grafenegg)</p><p class="ql-block">Falling Leaves,1899</p><p class="ql-block">‍《落叶》 </p><p class="ql-block">奥尔加·维辛格-弗洛里安 (1844–1926),创作于1899年。</p><p class="ql-block">奥尔加·维辛格-弗洛里安是“氛围印象主义”风格的核心代表,也是世纪末维也纳最杰出的风景与花卉画家之一。在结束了音乐会钢琴家的生涯后,她将全部精力转向绘画,并从1881年起定期在艺术家协会年展中展出。</p><p class="ql-block">这幅《落叶》描绘了维也纳森林的秋日一景——自十九世纪末起,这里便成为市民热衷的郊游胜地。画面中,浓密斑驳的秋叶几乎将孤独的行人完全环绕。此画在维也纳皮斯科艺术沙龙首次展出时便引起轰动,随后由皇家画廊当即购藏,足见其撼人的艺术魅力。</p> <p class="ql-block">最高层的一个展厅陈列着许多现代抽象派作品。</p><p class="ql-block">‍Curt Stenvert</p><p class="ql-block">Wien/Vienna 1920 - 1992 Köln/Cologne</p><p class="ql-block">Lesbia contra Motor,1947</p><p class="ql-block">‍《勒斯比亚对抗马达》,<span style="font-size:18px;">1947年</span></p><p class="ql-block">库尔特·斯坦维特 (1920–1992)</p><p class="ql-block">作为“艺术俱乐部”的联合创始人之一,库尔特·斯坦维特是二战后维也纳前卫艺术的核心人物。身为画家、电影制作人与物件艺术家,他从1946年起便开始以“运动的表现”作为创作核心主题。</p><p class="ql-block">在《勒斯比亚对抗马达》中,斯坦维特将人体解构为形式元素,体现了立体主义的影响;而引擎的母题与充满张力的动感,则源自未来主义。艺术家在此营造了一场有机生命与机械造物之间的抽象对抗:一对裸体女性与冰冷机器的并置,构成强烈的视觉与观念冲突。</p> <p class="ql-block">在高层的展厅里,从窗子可以俯瞰美丽的后花园。</p> <p class="ql-block">站在美景宫的出口,回望这片曾属于欧根亲王的巴洛克殿堂,艺术的回声仍在廊柱间萦绕。从克里姆特笔下交融着欲望与救赎的《吻》,到他未竟之作《亚当与夏娃》中永恒凝固的创世瞬间;从布劳笔下曾被斥为“墙洞”却终成经典的明媚春光,到斯坦维特机械与人体碰撞的现代宣言——每一幅画作都是时空交叠的窗口。</p><p class="ql-block">它们让我看见:金色不仅是镀在画布上的箔片,更是人类对永恒最炽热的渴望;未完成并非缺憾,而是艺术留给我们参与创造的邀请。维也纳的这片高地,收藏的不仅是哈布斯堡王朝的荣光,更是一代代艺术家以生命点燃的火种。当斜阳为美景宫的水池镀上金边,我带着满心的斑斓悄然离去,而那些被定格的美与思考,将继续在记忆里生长,如克里姆特的花园,永不休眠。</p> <p class="ql-block">图片:摄于奥地利维也纳美景宫,2025年9月30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