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色寨与百年马帮历史文化

周正杰

碧色寨位于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蒙自市观澜街道，是滇南地区重要的马帮文化文化中心，其历史与滇越铁路、个碧石铁路的建设息息相关。 1903年《中法会汀滇越铁路章程》签订后，铁轨延伸至碧色寨，马帮与铁路运输形成互补。马帮负责山区驮运，铁路承担干线运输，共同支撑着个旧锡矿等物资的转运。 马帮作为陆运主力，早在滇越铁路通车前就已存在，长期驮运盐巴、布匹、药材等商品，极大地不进了沿线经济文化交融。 2013年墨脱公路建成后，当地马帮运输逐步被机动车替代。 碧色寨车站 该车站始建于清宣统元年（1909年），原名壁虱寨站，后因景色宜人更名碧色寨一。车站占地3.54平方公里，是滇越铁路与个碧石铁路的交汇点，曾作为米轨与寸轨的换装枢纽，被誉为“中国最古老的火车站之一”。 1910年滇越铁路全线通车后，成为核心枢纽。1918年升为特色站，承担滇南物资中转任务，商贾云集，有“小巴黎”之称。 20世纪60年代降为四等站，1992年客运停运，2010年正式撤销。其衰落与滇越铁路货物运输功能调整及历史变迁密切相关。 该车站于1987年被列为云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3年升级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现依托滇越铁路遗址打造历史文化公园，保留11处国家级文保单位，成为AAAA旅游景区和影视取景地，电影《芳华》和《无问西东》均在这里取景拍摄。 马帮文化陈列馆 该馆位于碧色寨景区旁，是展示马帮文化的重要场所。馆内通过图片文献详细地介绍了马帮的起源、发展历史及兴衰的变迁。 《行走的传奇马帮文化陈列展览》 驮出村寨千百个太阳，赶回满天星斗和月亮， 向往着远方的赶马人，千里迢迢的山路上， 与马背上的太阳同舞，与马驮下的月亮共眠。 风沙与寒流挡不住美好未来的向往， 星火与火光点燃幸福生活的希望。 驼铃伴着春风，艰辛伴着欢歌，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荆棘再锋利长刀下斬落， 坎坷在滴血马蹄下踏平。 古老的马道上，马铃话沧桑， 马蹄声声里，行走出一曲传奇。 《马帮风云》 马帮，就是按照约定俗成的方式组织起来的一帮赶马人及他们所管理的骡马运输队。由于云南特殊的地理及经济条件，数千年来马帮驿道几乎就是云南沟通内外的唯一手段。 地处祖国西南边疆的云南，地形错综复杂，可谓山高谷深、万山盘结。与此同时，能用于交通运输的水道、湖泊又十分限，“全省水道，俱为各大河源，水险湍急，无舟楫之利。在滇越铁路未通前，除各小盆地短程运输有牛马车外，一般商运均赖驮运。” 作为最方便、最经济的货物运输形式，马帮对促进云南各民族间的经济贸易和文化交流与融合，起到了重要作用。 《马帮兴衰》 明清以后，云南马帮运输的货物从贵重物品转为以盐、铜、茶等大宗物品和日用品为主，近代社会的剧变中，马帮迅速发展达到顶峰。 自清末蒙自等地陆续开埠通商，大量外国工业品涌入，云南的矿产和土特产源源不断地输出，与邻国邻省及省内各县乡之间的贸易交流日益频繁，内外贸易急剧扩大，给云南的交通运输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但在滇越铁路开通之前，云南境内只能依靠人畜驮运的原始运输，人们只有通过增加驼畜的数量、扩大马帮规模、加强马帮营运组织和管理来适应内外贸易的发展。这一时期形成了商业资本与马帮运输相结合的长途贩运式的对外贸易，也涌现出许多专门经营马帮的大户和著名的马帮。 《古道沧桑》 马帮不仅是云南与外界联系、交换商品的工具，更是一种独特的高原文化。古老驿道的青石板上，那深深的马蹄印，无声述说着铃声叮当的马帮曾经送走的岁月。 从秦汉到民国，历代修筑的驿道是马帮的主要的运输路线，无论是五尺道、南夷道、灵关道、布头路还是茶马古道、蒙蛮古道，处处可见马帮留下的踪迹。通过条条驿道，从主线到支线，从沟通云南与四川、贵州、西藏、广西乃至越南等东南亚国家间商贸的陆上交通要道，到通往村村寨寨的羊肠小道，“马锅头”和“马脚子”组成的马帮，是纵横驰骋于西南高山峻岭中的一道独特风景线。这道风景线的变迁是云南商道形成、发展与变迁的折射，也是云南内外交通变迁的社会历史发展的缩影。 《走夷方》 途径蒙自的马道路线，不仅是省际交通干线，更是重要的国际大通道。一则以昆明为起点，经宜良、盘溪、开运到蒙自、个旧，并以蒙自为中转站，向南至河口进入越南，向东至文山、富宁至广西，向西至建水、石屏，再往南至江城抵达西双版纳；一则以玉溪为起点。经石屏、元江、磨黑至普洱思茅。 这些古老驿道，不仅沟通了滇南与昆明乃至内地的联系，还连接了老挝、越南、缅甸，成为云南重要的国际通道。 《蛮耗古道》 清中叶以后，个旧錫业的发展带动了滇南马帮。来自玉溪、通海、蒙自、建水、石屏、新平、元江、墨江等地的滇南马帮，在著名的运锡路上逐渐发展起来，伴随近代以来云南商贸格局的变化，滇南马帮逐渐繁盛。“滇南所产铜、铅、铁、锡鸦片大都取道红河儒洋”，“各项洋货又取道红河入滇，愈行愈热”。 蒙自开关前后，滇越铁路未通之际，水陆转运之枢纽渐移至蒙自之蛮耗，逐渐发展为当时的主要商路。极盛时期，蛮耗古道上的马帮络绎不绝，首尾相接数十里。据蒙自关统计，1898年蒙自至蛮耗的路上，有87000匹驮马。蒙自开关后，每天约有5000匹驮马进蒙自城，仅通往蒙自的通海镇上，就有大小客马栈20余家，可容纳近千匹骡马。 《滇南马帮》 滇南各地马帮每次开帮，骡马至少数十、数百匹，多则上千匹。仅思茅一站，来自玉溪一地的马帮就达1000余匹。随着滇南马帮的兴盛，涌现出一批久负盛名的马帮，如临安帮、开运帮、石屏帮、玉溪帮、通海帮、开化帮、迤萨帮、沙甸帮、哈尼帮等，其中在蒙自附近活动的马帮以迤萨马帮、沙甸马帮和哈尼马帮最为出名。著名的顺成号即是蒙自的大商号，又是蒙自马帮的领头羊。 这些少数民族马帮既是运输组织，又是贸易经营组织，它们的兴起与发展，在促进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发展的同时，也促进了马帮运输业的发展。 《哈尼马帮》 哈尼马帮是滇南马帮中出现最晚，以民国时期元江李和才的马帮最有代表性。他的马帮主要集中在两条运输线上: 一是从元江运红糖、茶叶、竹笋、大烟到石屏、建水、通海、玉溪等地，回程时采购毛烟、布匹、棉纱等到元江、墨江、思普等地；一是从磨黑运盐、至元江、峨山、通海、玉溪等地，水运至蛮耗等码头客栈，再运至石屏、蒙自、个旧等地。 李和才曾在张冲领导的二路军指挥部任骡马运输大队长，因此他的五支骡马队的“头骡”得以插上写有“第二路军运输大队第X中队”字样的三角“蜈蚣旗”，沿途畅通无阻，一些商家的小马帮也跟在后面，以求过关。 《骡牛并用》 滇南马帮不纯用骡马，实际上骡马、驼牛并用是滇南马帮的特色。个旧锡矿上大量运送木炭和生活和生活用品的需求，促使建水到个旧的临安大道上，每天有上千骡马和驼牛往返其间；大锡又通过骡马和驼牛，或经蒙自、文山、广南、富州出广西直抵越南海防，或驮运至蛮耗，经红河顺流而下，至越南老街、河内至海防。 于是，浑厚深沉的牛铃声与清脆悦耳的马铃铛，共同奏响了一曲活力之歌。 《兴衰更替》 滇越铁路开通之前，蒙自是滇南一带的货物集散地。“初时有骡马四五百匹，极盛时达五六千匹，蒙自县城、新安所、冷泉、水田、摇头、蛮耗等地虽有200余家马店也不敷驻足”。随着滇越铁路和个碧石铁路的开通，经济重心的移位，传统的主驿道马帮和短途马帮运输的在路线和规模上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更易。 开化、广南、建水、蒙自等地的马帮，渐渐前往碧色寨，不再前往昆明。1912年，蒙自海关通过的驮马有109264匹，运量约为6000多吨，1913年～1918年，出入蒙自海关的驮马保持在2000～8000匹左右，伴随着蒙自马帮的衰落，到来的是铁路的兴起与碧色寨的马帮潮。 《滇越铁路》 滇越铁路是中国最早修筑的铁路之一，也是连接云南昆明与越南河内、海防的国际铁路。1855年6月，法国通过中法战争用武力打开了中国西南的门户，试图争夺云南的铁路修筑权。1898年3月，法国驻华公使吕班借口干涉还辽有功照会清总理衙门，要求“中国国家允许法国国家或法国公司，自越南边界至云南省城修筑铁路一道”。 1899年9月，以法国东方汇理银行为首的几家机构成立了滇越铁路公司，承包了滇越铁路的集资修建业务。铁路铁路由越南海防港至云南省会昆明，全长854公里，轨距为1米，其中越南海防至老街一段1901年动工，1903年竣工通车。1903年10月，云南境内开始兴建，从越南老街跨过南溪河大桥抵达河口，取道南溪诃西岸，经由碧色寨，穿过开运，沿南盘江山谷，经宜良抵达昆明，总计长达468公里，1910年4月1日竣工，翌年全线通车。 《山间调响马帮来》 赶马调是马帮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了解除长途疲乏、慰藉孤寂单调的生活，赶马人把一路所见所闻编成了民歌小调，自娱自乐。赶马调的词句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内容主要分为: 借物抒情的行路调；以沿途地名、风光名胜、风土人情的问答对唱；独路险路上，通知对方让路的喊路调；在住宿地、火塘边演唱的叙事长歌。 擅长唱赶马调的人通常被称为“调子客”，出口成章，有即兴之才。不仅可以唱高亢的《吼山调》，通知对面的来人，这里来马帮了，你们停一停，不然要“闯帮”啦，还要擅长曲调轻绵柔婉的情歌。只要有茶园，有赶马人过路，一个调头飞出，马上就有应声而起，由远至近、由近至远。 马帮走到哪里，赶马调就唱到哪里；哪里有月琴声响，赶马人就唱起那里的生活。火塘边的呢喃，陪伴着赶马人一夜烧火煨茶过时光。 馆内展示的马帮用过的实物 大通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