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温痕——哈拉巴山瞭望塔记 作者：刘连成

刘连成（ 苍山一树）

当科尔沁的风吻过哈拉巴山的眉，

铁骨瞭望塔不负使命铸就光辉。

如今山痕消、塔影坠，旧景难追，

唯借风作信使，打捞岁月的余味，

锈纹里藏着的温柔，是时光酿的醉。

二十世纪的风，总绕山尖打个俏皮的旋，

把解放初焊就的铁架喊作“老伙计”天天见。

笔挺腰杆支着方正小檐，

像草原踮脚的高个儿，站成半世纪风景线，

直到山平塔陨，才把身影藏进流年。

春日风软如揉碎的云棉，

钻塔逢时裹着草芽的鲜。

大公羊蹭塔基道声早安，

嫩草从锈缝探脸，冰裂河湾亮如银链。

风筝线缠上塔尖栏杆，

它轻晃铁骨递还，笑闹惊飞啄草的雀，

那清脆，至今还在记忆里盘旋。

当年可是正经“公务塔”：

军防放哨、飞机指路，农场开荒靠它牵线。

老崔叔坐青石递烟，“稻子要和你铁腿比高”的闲言，

风卷烟圈绕塔转，像是点头应和不厌。

后来腰弯的他托子送米，

粮香渗铁骨，尝出岁月的热与甜，

这暖意，仍在乡愁里漫延。

想当年，它是草原“社交圈C位”，

东西南北风光都入它眼：

郑家屯麻花香飘塔尖，东辽河湾系银带蜿蜒，

榆树台叶子晃得招摇，科尔沁草浪漫无边。

牧人歇脚讲狼崽的新鲜，

娃子夹起飞机纸片，它都细心遮雨遮烟，

那些细碎，全是人间的暖。

秋日是它最“阔气”的时节，

哈拉巴山被颜料盘泼得热烈：

枫叶映霞红、松针凝夏绿、杨树橡树黄得脆，

风抖落满塔阳光碎金，亮得耀眼。

泡子浮鸟、鱼跃星溅，稻田翻金浪、高粱举红穗，

丰收派对里，铁锈都沾着喜气洋洋的味，

那欢腾，成了难忘的珍贵。

日沉草浪，夜气裹露压弯草叶，

它挺铁骨给星星当“检票员”不歇。

双辽农场灯如碎钻撒野，怀德县冷家屯渠首水清映月。

银河铁搭草尖，天高云淡星星摇曳。

当年信号灯与星星成远亲，隔空递暗号窃窃，

鱼跃波心，星子打滚，溅起满湖清辉皎洁，

这静美，刻进岁月的扉页。

这哪里是座冷硬铁塔？

分明是哈拉巴山尖的老伙计情深切——

揣着烟味、裹着粮香，藏着家常的温热情节，

攒下春嫩、夏软、秋金、冬星的明灭。

锈纹里的岁月簿子烫着烟火印，

每一页都写满时光的暖，人间的甜，

半世纪风雨，终究酿成了温柔的结。

如今，哈拉巴山连同它的老伙计山巅瞭望塔，

早已一去不复返，只留梦魂牵。

它的曾经，却成了记忆的永远，

抹不去的乡愁，沉甸甸。

挥不去的思念，漫过故园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