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回 乡 寻 根 忆 往 事</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图文/牛李平</b></p> <p class="ql-block"> 窑洞已无长辈居住。门上的锁，是老式挂锁，铁铸的，沉甸甸，锁身布满深红锈斑。钥匙探进去，能感到一种滞涩的阻力，得用上几分巧劲，轻轻一拧，“咔哒”一声，锁舌才不情不愿地退开。推开那两扇厚重、木纹早已皲裂的门，一股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那是泥土、柴草与岁月沉寂混合的味道，将我密密包裹。</p> <p class="ql-block"> 这便是我的老家。晋东南的土是黄的，窑洞也是从黄土里生生掏出来的，带着大地的体温。目光不由自主落向那一盘再也无法升起炊烟的土炕。恍惚间，那呛人又温暖的柴烟仿佛重新弥漫开来，烟气缭绕中，二大爷就坐在炕沿，佝偻着背，用那双枯瘦如老树根的手，不紧不慢编着柳条筐。他话不多，偶尔抬起眼皮看我，眼神浑浊，却如这黄土一般厚实。三大爷的嗓门倒是亮堂，总爱蹲在院门口那棵老杏树下，吧嗒吧嗒抽旱烟，烟锅一明一灭，像夏夜的萤火。他会拉住我，用那种我半懂不懂的方言，讲我父亲小时候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的顽皮事，讲着讲着，自己先咧嘴笑了，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p> <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九七六年的夏天，我第一次随父母回到集林村。那时的我，是个十足的“客”，对一切都感到新鲜又隔膜。可那份血脉深处的牵绊，却在这片土地上悄然生长。记得那些清晨，我还迷糊在被窝里，三大爷就把搭在半树腰上、准备换钱的柿子送到侄儿炕前，那柿子沉甸甸压在手心，带着露水的凉意。二大爷家的二姐呢，一大早就叩响门环，家里人还没起身，她就带着哭腔唤我母亲：“婶婶，中午去我家吃饭吧，从长治买的豆腐都快放坏了！”那些日子里，父亲儿时的玩伴，母亲年轻时能说会道的姐妹，那些十三年未见的亲人，都争着拉我们去家里吃饭。那份滚烫的情谊，竟让轮不到招待的自家侄女心生委屈。我和妹妹倒是自在，每天跑到姐姐家，愣是把一棵杏树上特别大的黄杏快吃光了。</p> <p class="ql-block"> 院子里静极了。只有风路过老杏树的声响，飒飒的，像一声悠长的叹息。我走到树下，伸手抚摸粗糙的树皮，裂纹纵横，一如逝去的岁月，无法抚平。这棵树记得的，定然比我多得多——记得父辈在它荫蔽下的嬉闹，记得祖辈在它身旁的辛劳，也记得一九七六年那个夏天，一个心不在焉、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少年，如何嫌弃过它的尘土。</p> <p class="ql-block"> 正凝神间，门外响起脚步声，是本村的二姐(二大爷家的富开)和邻村三大爷家的大姐(群风)来了。她们脸上早已刻上如树皮般的纹路，见了我也并不多言，只絮絮地念叨：“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这屋里，我们时常来打扫通风，物件都还在老地方。”她们眼神里，有一种我早已陌生的、土地般的关切。去年清明(2024年)，二姐(三大爷家的新风)郑郑重重将这把钥匙交到我手上，说：“弟，以后回来，这就是你的家，随时回来，直接进门。”那时我只是感动，如今站在这空荡的院里，才品出那句话的全部重量。她们是在用这种方式，为我这个漂泊在外的游子，努力维系着一个“家”的形貌。</p> <p class="ql-block"> 可我，真的还能是这里的主人么？我之于这窑洞、这村落，究竟算什么？长辈们在时，我回来，是儿孙，是血脉的归处；如今长辈们不在了，我回来，便只是一个凭吊者，一个回忆的访客。那把黄铜钥匙能打开这扇木门，却再也打不开那一声亲昵的呼唤，打不开那一碗滚烫的灶台饭了。</p> <p class="ql-block"> 我只是故乡的客了。</p> <p class="ql-block"> 这个念头一旦明晰，心里便漫上无边的、冰凉的怅惘。从前读古诗，总不解古人为何那般看重“乡井”，有那般沉重的“近乡情怯”。如今立在自家院里，却真真切切地“怯”了——怯于这过分的安静，怯于物是人非的对照，更怯于发现自己与这片土地那已然断裂、需要凭物才能依稀记起的联系。</p> <p class="ql-block"> 天色渐暗，窑洞里的阴影愈发浓重，像化不开的墨。我没有开灯，情愿让这黑暗将自己吞没。在这完全的静与暗里，我才仿佛与这老窑洞有了一丝真正的、魂魄上的相接。它空了，我也空了。我们相对默然，一同咀嚼着被时光带走的一切。</p> <p class="ql-block"> 终是要走的。我缓缓掩上木门，将挂锁重新扣上。“咔哒”一声，清脆而决绝，像一句告别。我把钥匙攥在手心，金属的棱角硌得生疼。回头望去，整个村庄已隐入沉沉迷霭，只有零星的灯火，像大地上不肯瞑目的眼睛。</p> <p class="ql-block"> 我揣着这把钥匙，如同揣着一个故乡。</p><p class="ql-block"> 只是从此以后，归来皆是客，再无唤儿声。</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2025年11月22日 </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滋润心灵，感悟人生。</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有缘相逢，一路同行。</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拥抱自然，释放心情。</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热爱生活，其乐无穷！</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欢迎留言，喜欢点赞。</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关注美篇，阅读方便。</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转发分享！</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 </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