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记历史 缅怀先烈”，丹东崔家大院烈士陵园

大雁高飞

文/图：大雁高飞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并修复

美篇号：41747774

音乐：《缅怀先烈》

凭吊宽甸双山子崔家大院烈士陵园

平坨故地起荒丘，风卷寒云忆旧愁。

三叠阶前凝碧血，廿双忠骨卧青畴。

炮台声断春霆冷，铡刃痕深岁月遒。

一纸雷霆安烈魄，山河长记此风流。

　　这地方，唤作崔家大院。如今是宽甸双山子平佗小学旧址，和一片空寂的陵园了。我来时，风正吹过西山新修的护坡墙，带着山野里草木的清气，却也像裹挟着八十多年前那场冷雨的湿寒。五百平方米的园子，依着山势，做成三层台阶的模样，一层一层，仿佛要将那段沉甸甸的历史，也这般一层一层地铺展开来，让人一步一步，沉重地走上去。

　　最高的那层台地，便是那二十二位长眠的烈士了。我站在这儿，目光越过整齐的墓冢，望向东南方，仿佛能穿透时间的烟尘，看见那座早已变了模样的地主宅院。它当年是何等的威风，高墙、炮台，像一个顽固的堡垒，囚禁着一个时代的黑暗。

　　一九三六年的春雨，想来是冰冷的，打在抗联一师少年营那些尚且稚嫩的脸上，也打在程斌师长那焦灼的心上。劝降的信函，换来的只是更密集的枪声；年轻的机枪手倒下了，热血混着雨水，渗入这片他们誓死捍卫的土地。

　　几次的冲锋，是怎样的前仆后继呢？我仿佛听见了那嘶哑的呐喊，那密集的枪声，还有那最终的、令人心碎的沉寂。二十二个生命，就那样终结在了那座坚硬的院落前。然而，肉身的消亡，竟还不是苦难的终结。历史的残酷，有时竟能到这般令人发指的地步。

　　铡刀，老爷庙的“示众”，还有那墙外对着头颅的拍照……这后来的一切，让牺牲的悲壮，瞬间化作了刻骨的悲愤。那张留存下来的照片，我未曾亲见，也不敢亲见。它静静地躺在故纸堆里，像一块永不愈合的疮疤，是无声的，却也是最尖利的控诉。它控诉的，不只是那五十二个伪警的凶残，更是那一段被铁蹄践踏的、扭曲的岁月。

　　幸而，这世间终究还有能让敌人胆寒的威名。杨靖宇将军那封警告的信，该是带着何等的雷霆之怒！我总想着，当他提笔时，那悲恸定然是压倒了愤怒的。他失去的，是二十二个兄弟，是二十二个火种。于是，敌人终于低下了那曾傲慢地悬挂烈士头颅的头，备下了二十二口薄棺。这迟来的、被迫的尊严，读来却更让人心酸。

　　那个叫程斌的师长，后来走了弯路，但那一日，他望着无法抢回的弟兄们的遗体，那份“挥泪”的痛楚，想来是真的。历史的复杂与人性的幽微，有时就这样交织在一起，让后人的凭吊，也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况味。

　　风更紧了些，吹得园旁的松柏簌簌作响。我低下头，看着这二十二座并肩而立的坟茔。他们从平坨小学的后山迁来，从破败归于整肃，像是历史终于肯给他们一个更安宁的归宿。

　　他们是沉默的，这五百平方米的陵园也是沉默的。但在这无边的沉默里，我分明听见了最震耳欲聋的声响——那是历史的见证，是它对于野蛮与暴行最严厉的控诉，也是它对于牺牲与忠诚最深沉的铭记。

　　我缓缓走下那三级台阶，每一步，都像踩在历史的书页上。来时带着疑问，走时满怀沉重。这“铭记”二字，原来不是口号，是这二十二座坟茔；这“缅怀”二字，也不是虚文，是此刻我心中那无法排遣的、混合着敬仰与痛楚的叹息。丹东的风，会一直吹着这片陵园；而那场一九三六年的冷雨，也将永远下在一个民族不能忘却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