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枫承壮志，诗意展风华

南海军威

《满江红·霜聚》

文/蓝智强

云梦冬晴，湖桥畔，野炊如画。看发小，金兰闺蜜，鸾俦自驾。两路会师添凤翼，一桌拼菜呈王炸。盏飞香，霜鬓笑成霞，开心话。

山头伴，拖灰大；

缘份在，情无价。

任斜辉扑面，随歌归榻。一径霜髯出塞去，八千云月堪回马。待夕时、原野再围桌，将年跨。

　　满江红·霜聚（散文版）

文/蓝智强

云梦泽的冬天，难得放晴。洞庭湖大桥横卧寒波，日光一焐，暖若玉带。

我们这群“铁路娃”——在新印山、磨子山、北头家属区滚大的发小——少时穿开裆裤在灰土地“拖灰”，从幼儿园到高中毕业，一路拖到鬓边霜雪。只需一声招呼，大家仍像循着旧时刻表的列车，准点驶向营地重新编组。

今年又添新番：向洪波率几辆夫妻自驾车队千里来会师。去年一整年，他们“秤不离砣”浪迹天涯，里程表停在一万八千七百公里。此刻，车队贴着湖风滑进草滩，车门依次掀开，沿路风物把祖国折成一盒拼图；辉辉领军的闺蜜团“回忆专列”同时抵达——铝锅碰车轮，塑料杯撞车载保温杯，两条时间轨道在同一坐标锵然会师。

　　车门砰然弹开，折叠桌、卡式炉、高压锅、锅碗瓢盆依次排成站台；炖排骨、红烧猪脚、煨得颤巍的牛筋、自家灌的香肠……四位堂客亮出二十余道看家菜，拼成一趟“回忆专列”。白汽升腾，空地瞬间化作热气滚滚的大食堂。

“来，拼菜！”辉辉一声吆喝，保鲜盒齐掀盖，酱香、蒜香、花椒香、糯米香层层炸开，仿佛四十年前机务段里同时点火的几台蒸汽机车，煤灰与笑声一起翻涌。我们举塑料杯，杯里盛得下成吨往事：谁在课桌下扯过辫子，谁在单杠磕掉门牙，谁把粉笔末撒进老师的茶杯……镜头“咔嚓”，白发被夕阳镀成金线，一笑，便抖落一地碎金。

　　酒至微醺，大妈们宣布：“广场舞开始！”当年国营厂里的领舞小姐姐，如今成了领舞大妈。方阵歪歪扭扭，却踩准拍子：伸臂、转圈、抖肩，袖子甩出旧日风，把少年没跳完的“火车舞”补齐。

跳累了，支帐篷，摆水果：砂糖橘、柚子……航空壶里的手冲咖啡，还有谁偷偷带的小香槟——一口气泡，便把1979年的晚自习喷回眼前。扑克牌“哗哗”洗开，“跑得快”暗埋四张，围桌闲谈。那些来不及在铁轨旁说完的悄悄话，此刻像晚点的行李，终于在这一站卸车：谁暗恋过校花，谁替谁写过情书，谁在毕业照背面藏了谁的名字……

夕阳越沉越低，像熟透的柿子，软软坠在天边。我们收拾残局，把一次性桌布揉成团，像揉皱写满诗的信笺——信纸是当年磨子山下的煤灰，字迹是如今洞庭湖边的霜花。有人提议：“明年开岁还来吧？”“来！”回答稀稀拉拉，却没人怀疑。

　　车尾灯亮起，两行车辙在霜草上蜿蜒，像两行不肯押韵的句子，各自伸向黑夜。后视镜里，照见我们微驼的背，也照见我们仍不肯低头的倔强。

我知道，等下一阵冬风吹紧，第一场雪覆满大桥，只要微信群里冒出一句“会师”，我们仍会驾小车从城市缝隙钻出，带着新腌咸菜、刚灌腊肠、又厚了一岁的故事，回到这片草滩。那时，霜鬓更白，广场舞步子更乱，扑克牌滑得拿不稳，可只要帐篷重新支起，音箱“咚”地一声，岁月就会像退行列车，把“再见”说成“待会儿见”。

夜已深，车窗外的月亮磨亮如铜镜，照着我微醺的眼。我旋大电台音量，旧日摇滚灌满车厢。八千里云月在后视镜里一路倒退；前方，新的霜雪与生活，正等待我们像跨过分岔铁轨一样，大步跨过去——下一站，仍旧是家。

作者蓝智强简介： 公务员退休后，仍笔耕不辍，现任岳阳市辞赋学会执行副会长、中华蓝氏宗亲联谊总会名誉总会长。近年来，多篇辞赋荣获省市大奖，并相继刊发于省、市党报；其中两篇已被岳阳市结集出版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