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地杨氏宗祠

罗东居土

<p class="ql-block">  雨后的官地村静得能听见水珠从屋檐滑落的声音,我踩着湿漉漉的石板路走近杨氏宗祠。老墙斑驳,像被岁月一笔一划刻满了故事,瓦片残缺处长出几丛青苔,门敞着,仿佛随时等着族人推门而入。几株野草在墙角探头,雨水顺着屋檐滴在门槛前,溅起一圈圈微小的涟漪。这里没有喧嚣,只有时间沉淀下来的气息,轻轻裹住每一个路过的人。</p> <p class="ql-block"> 跨过门槛,正厅高悬的“四知堂”与“福国护民”匾额一下子撞进眼里。红漆木柱撑起高阔的厅堂,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映出暖而旧的光。石桌静立中央,两把红椅相对而置,像是刚有人在此议事离去。墙皮剥落处露出木骨,却不显破败,反倒透出一种历经风雨后的从容。这厅堂不单是供奉祖先的地方,更像是杨家人精神的锚点——无论走多远,抬头看见这四个字,心就落了地。</p> <p class="ql-block"> 往里走,一座古戏台藏在宗祠深处,斗拱飞檐,木雕层层叠叠,虽蒙了尘,仍能看出当年的精巧。一位白发老人站在台前,没说话,只是仰头看着梁上那幅褪色的彩绘,目光像在追溯某段无人再唱的戏文。台下堆着几盏红灯笼,还有些旧木箱,仿佛随时能搭起一场宗族的庆典。我忽然明白,这里不只是祭祀的场所,也曾是笑声与锣鼓声回荡的地方。一代代人在这里出生、成长、离乡、归来,戏台记得,只是不再开口。</p> <p class="ql-block"> 沿着走廊缓步前行,屋檐连成一线,像一道低语的长廊。头顶是灰瓦拼成的天际线,偶有裂隙透下光来,落在青石与泥土交错的小路上。一株老树立在院中,枝干虬曲,却生得茂盛,新叶在雨后格外鲜亮。远处有人影走过,黑衣裹在旧屋的背景里,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墨。这里的一切都慢,慢到让人愿意停下,听一段风吹过屋脊的声响,想一想自己从哪里来,又该往何处去。</p><p class="ql-block"> 官地杨氏宗祠不张扬,也不刻意挽留谁。它就在这儿,静默地站着,像一位不说话的长者。它记得族谱上的名字,也记得雨天屋檐滴水的节奏;它见过离别的背影,也见过归乡的泪眼。而我站在这里,不过是一个偶然路过的人,却被它轻轻拉进了一段悠长的时光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