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艺术

玫红

夜深了，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像一层薄纱铺在琴案上。我轻轻拨动琵琶的弦，一串清音便如流水般滑出，绕过墙边的红灯笼，飘向屋角那只安静的狐狸。它耳朵微微抖动，尾巴轻轻摆着，仿佛也听懂了这曲子里的悲欢离合。

这把琵琶陪我多年，琴身早已沁出温润的光泽，像是被岁月亲吻过。指尖滑过弦线，一段旧戏文便在心头浮现——那是个关于离别与重逢的故事，唱的是台上人，演的却是天下心。一曲《霓裳》，未及终章，便已泪湿衣襟。可这泪，不是为谁而流，是为那一出出在锣鼓声中起落的人生。

在这方寸舞台之间，没有谁是真的在演。我们只是借着戏词，把藏在心底的话，借别人之口说出来。一个眼神、一拂袖、一低头，都是千言万语。观众看的是故事，而我们，活的是那份情。

那狐狸忽然站起身，轻巧地跃上琴案，却不碰琴弦，只静静望着我。它眼里没有好奇，也没有打扰，倒像是个懂戏的老看客。我笑了，又弹起一段小调，轻快如风，像是春日里枝头初绽的花。它竟也跟着节奏，微微点头，仿佛在打拍子。

原来，戏不止在台上。一盏灯、一缕香、一个人的专注，就能搭起一座无形的舞台。而听者，无论是人是狐，只要心有所动，便已是入了戏。

这世间最美的戏剧，从来不是锣鼓喧天的热闹，而是某个深夜，有人愿意为你静坐倾听，哪怕一句台词也听不懂，却仍守着那一缕余音，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