蹀血虎臣：狼烟骤起有玄机，良将退敌显神威，解忧破解连环计。（Al图片视频故事）

南宫元竹

导语

解忧公主被尊立为乌孙国母后，遵照汉朝特使张遵指令，将小儿子大乐送往长安入质，她倚重的得力助手冯嫽也被汉廷调任西域都护府属吏，金兰姐妹同床共寝彻夜长谈。邢丽娜蓬头散发满面血渍，声泪俱下的哭诉不已。告知解忧来自匈奴王庭的骤然变故，要求回国奔丧。

大乐启程后边境骤起风波——康居人以乌孙人越境放牧为由，发兵虏掠乌孙牧民，並洗劫了汉军新开辟的屯田基地。康居兵马长驱直入，都濑部骑君乌继贤求救发兵。细沈瘦请求给他三万兵马出战迎敌。

面对亟待平息的边境冲突，以及狂王父子的出战诉求，妊娠反应强烈的国母将如何应对突发事件，如何破解对手的连环算计，一场关乎乌孙安稳与权力格局的较量就此展开。

蹀血虎臣一节要点梳理归纳

1. 人物与背景：

主角为乌孙国母解忧、即将赴任西域都护府属丞的冯嫽，核心矛盾围绕乌孙内部权力制衡、匈奴势力渗透（须卜兰勾结匈奴新单于屠耆堂）及与康居的边境冲突展开。

2. 核心事件线：

- 冯嫽临行拜见解忧：二人共叙情谊，谈及大乐入质长安、素光创办医护学校、乌孙与康居和亲未果等事，暗藏对须卜兰干政及匈奴动向的担忧。

- 邢丽娜连夜奔告：匈奴单于更迭，须卜兰与薄胥堂之子都涂吾西密谋叛汉，欲剪除解忧母子，胁迫乌孙脱离汉朝。

- 解忧巧施缓兵之计：安排乌就屠护送邢丽娜回匈奴探听虚实，以“无战功不得任右大将”为由悬空兵权，制衡须卜兰母子。

- 边境突发战事：康居翕侯伊奴毒以“乌孙越界放牧”为由劫掳牧民，细沈瘦主动请缨却贸然出兵陷入重围。

- 联军反击大捷：甘延寿、辛庆忌率领汉军死守屯田基地并驰援，大乐（途中借郁成王兵马）与乌孙军队会师，击溃康居兵，追回难民与牲畜。

- 战后布局：细沈瘦因“参战”被封为右大将，解忧借战功平衡权力，暂不追究战事起因（暗合各方心照不宣的默契）。

3. 关键冲突与制衡：

- 内部：须卜兰（匈奴公主）与解忧（亲汉）的权力争夺，泥靡在母亲与妻子间的摇摆，长老阶层对权力的制衡。

- 外部：匈奴新单于上位后试图拉拢乌孙叛汉，康居借和亲未果挑起边境冲突。

- 解忧的应对：以柔克刚化解内部矛盾，借力汉军与外援（大乐借兵）平定边境，用“战功授官”稳住权力格局。

章节核心内容评述

1. 情节主线：以康居劫掠为导火索，揭开须卜兰联合匈奴使者的夺权连环计，解忧以“双右大将”布局实现兵权制衡，同时串联匈奴颛渠阏氏换血阴谋、邢丽娜奔丧危机，双线暗潮皆聚焦“夺权”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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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人物高光：含辛庆忌、元贵靡、大乐凭战力退敌，是破局关键；解忧洞悉人心、精准拿捏须卜兰软肋，以顺水人情化解危机，尽显政治智慧；细沈瘦绝境生还且获晋升，成为权力平衡的关键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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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冲突张力：乌孙边境的军事冲突与匈奴内部的王庭大洗牌形成呼应，须卜兰的明谋与颛渠阏氏的暗计相互勾连，“明战+暗斗”的设定让夺权主线更具层次感。

蹀血虎臣一节综合评述

本节以“内忧外患交织下的乌孙边疆危机与破局”为核心，权力搏奕与边境战事紧密交织，既凸显了人物的立体性，又强化了情节的张力，核心亮点与要点可概括为三方面：

一、情节架构：双线并行，危机环环相扣

本节采用“内部权谋线”与“外部战事线”双线推进，逻辑严密且转折自然。内部线以邢丽娜冒死密告为引爆点，揭开须卜兰勾结匈奴新单于、图谋夺权叛汉的阴谋，叠加乌孙长老层的权力制衡、泥靡的摇摆不定，构成“宫闱暗战”的核心；外部线则以康居借“越界放牧”为由突袭劫掠为切入点，形成“边境告急”的压力。两条线索并非孤立，而是相互勾连——匈奴公主须卜兰与匈奴特使密谋挑起边境战事，借救援难民出兵迎战之机，邀功请赏争夺兵权，为夺权剪除解忧公主做铺垫准备；解忧则借力战事平定边境冲突破解对手的连环毒计，最终以“平定边境冲突+顺水人情安抚+以静制动以观后效”的双重胜利收尾，既解决了即时危机，又完成了权力格局的重新平衡，情节紧凑且层层递进。

二、人物塑造：立体鲜活，亮点突出

1. 解忧：从“心知肚明”到“运筹帷幄”的掌权者

作为本节核心人物，解忧的智慧与格局展现得淋漓尽致。面对婆婆须卜兰和匈奴使者密谋策划的战事阴谋干政与匈奴势力的渗透，她不逞一时之强，而是以“每月请安”麻痹对手、用“无战功不得任右大将”悬空兵权，借邢丽娜归乡之事派乌就屠探听匈奴虚实，尽显“以柔克刚”的权谋；面对康居突袭与细沈瘦的贸然出兵，她沉着调度，联合汉朝屯田驻军统筹部署驰援反击，一举击退康居匪帮，既保住了边境民与屯田基地，又顺势将出战失利捡回小命的细沈瘦封为右大将，既安抚了泥靡父子，又维持了权力平衡，展现出“临危不乱、借力打力”的掌控能力。同时，她与冯嫽的姐妹情深、对冯嫽孙女以及乌孙小字辈的呵护、与泥靡的相处制衡智慧，又让这个“掌权者”形象摆脱了扁平，多了几分烟火气。

2. 辛庆忌：铁血悍将的“写实性高光”

辛庆忌的人物亮点在于“不神化、重细节”。作为汉军青年将领，他并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传奇，而是在康居兵突袭屯田基地时，率五百人抢占高地、背靠河水死守；在驰援细沈瘦时，身先士卒冲入峡谷，依据有利地势与数十信强敌搏斗，浴血奋战，保护乌孙王子细沈瘦，最终遍体鳞伤、剑指前方昏倒——既凸显了他的忠勇胆识，又贴合了“小规模边境冲突”的写实背景，成为本节“铁血”基调的核心支撑。

3.人物群像烘托：各有立场，推动情节发展

冯嫽的“老成持重”（临行前忧心解忧处境、提请国母警惕须卜兰与匈奴特使过从甚密另有玄机，尽其所能帮衬解忧）；须卜兰的“野心勃勃”（勾结匈奴、觊觎兵权）、细沈瘦的“急功近利”（贸然出兵求战功）、大乐的“临危援手”（借兵驰援）等，均通过具体情节得以展现。每个人物都有明确的立场与动机，既推动了主线情节发展，又构成了乌孙内部“亲汉”“亲匈奴”“中立制衡”的复杂格局，让历史背景下的权力博弈更具真实感。

三、核心张力：“危局”与“破局”中的人性与权谋

本节的核心魅力在于“危机中的平衡艺术”。乌孙面临的是“内有阴谋夺权、外有寇敌策应”的双重危局，解忧的破局之道并非“硬刚”，而是“巧解”：对内不直接撕破与须卜兰的脸，而是用规则（战功授官）与时机（调走乌就屠）化解权力危机；对外不盲目宣战，而是联合汉军、借力外援（大乐向大宛郁成王借兵），以“止损+击退”为目标，而非“灭敌”，体现了“稳字当头，从长计议”的执政智慧。同时，“死无对证的战事起因”“心照不宣的权力平衡”等细节，留下了情节余韵，让故事更具深度广度。

综上，本节的核心亮点可概括为：以双线危机构建情节张力，以写实化人物凸显个性，以“巧力破解对手阴谋”的制衡智慧，既紧扣“蹀血”的铁血基调，又体现了“虎臣”（无论是解忧的智、辛庆忌的勇，还是冯嫽的忠）的多元内涵，为标题创作提供了“权谋+铁血+人物”三大核心切入点。

2. 蹀血虎臣

“夫人快走吧！你不是有急事要觐见国母吗？”

侍女小声催促，见冯嫽不急不慌地驻足环顾赤谷城，凝目审视解忧寝宫，不由得嘀咕：“冯夫人这会儿还有闲心看风景，我看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呢。”

冯嫽和大乐刚从夏都回来，接到郑吉信使送来的借调信函，十分震惊，顾不上等丈夫库尔察回来商议，便叫上侍女紧急拜见解忧。走出相府不远，天际传来一群野鸭嘎嘎的叫声，冯嫽寻声觅望，那群野鸭分散飞落在赤谷城外的姊妹湖畔，听到侍女催促，冯嫽反倒转身走向城外，站在姊妹湖畔，深情凝视，静心欣赏赤谷城的雄姿风采。

“太美了！太棒了！赤谷城真可谓草原丝绸之路上一颗最美的璀璨明珠！”

赤谷城建成三十六年来，冯嫽马不停蹄四处奔波西域各国，此时此刻，即将赴任西域都护府属丞，年过花甲的她怀着依依不舍情愫，仔细审视这座山城。

斜阳冲破乌云，金灿灿的余晖沐浴下的公主寝宫和赤山交相辉映，更加壮丽巍峨。凝视之余，冯嫽浮想联翩。

三十多年来，她走遍西域诸国，见过大夏、大宛、康居、安息诸国境内的亚历山大城堡，对大宛国的贰师城、贵山城更是了如指掌，驻足远眺乌孙国都赤谷城，她由衷为大匠造李强点赞，欣赏大匠造博采众长兼收并蓄的筑城艺术，更为当年李强和翁归靡共同设计建造这座城堡时深谋远虑的布局喝赞。

冯嫽在姊妹湖畔驻足远眺，瞥见逶迤赤谷城北面平台草原上华硕锃亮的狂王牙帐硕大穹庐，皑皑雪岭下的黑松林显得分外阴暗，晶莹草地里一望无际的毡房和桦木屋在斜阳的沐浴下闪闪发亮。

天际的乌云悄无声息腾升，斜阳在乌云里踱步，峰峦和草地上的大块阴影魔幻般游弋，突然有一种说不清来由的不祥预感，冯嫽潜意识里总觉得，赤谷城早晚会有一场兵临城下的恶战，乌孙突变的政治风云，将给这座名骚西域的城堡带来空前的洗礼。

走进解忧寝宫侧门，女子侍卫队长伊帕尔从大门的壁孔探出头说：

“国母等候多时了。快请冯夫人进来！”

黑漆大门前，一位浓眉大眼容姿秀丽的女侍卫毕恭毕敬地轻挽冯嫽左臂，另一名正直绮年的女侍卫带领冯嫽的侍卫去休息室，光彩照人步履轻盈的伊帕尔引着冯嫽穿廊越径，径直来到解忧内室相通的侧室。

冯嫽进殿后问安施礼。站在窗前凝睇远眺的解忧回转身来，招呼冯嫽入座，冯嫽上前搀扶，解忧边走边笑道：

“妹妹的身子没那么娇贵，不是大王严禁我出宫，真想再和姐姐进山纵马驰骋，多羡慕那些自由自在的天鹅、水鸭，看着它们成群结队的飞往阗池湖，好羡慕啊！我却被肚子里的孩子囚禁在此。”

冯嫽说：

“孕期头月最难过，妹妹可要当心啊！大乐再去长安入质，只怕三年五载回不来，以后我也不便多来了，很多事放不下心呢。”

解忧会意地说：

“妹妹只管放心去吧！咱们辛苦经营了几十年，时下总比刚来时的情形好多了，筹建都护府是个大事，你那边的担子也不轻啊！我在宫里闲得心慌，把你孙女达岚玛交给我照看吧。转眼孩子们都长大成人了，过一阵我又该重操旧业，当娃娃头也挺不错，和孩子们在一起延年益寿，好想儿孙绕膝的清闲日子呢。”

冯嫽嗯了一声，沉默不语，若有所思。本想宽慰解忧一番，顺便提一下孙女达岚玛的事。解忧主动提出照看达岚玛，感激之余，更为解忧的处境忧心。听到此处，顿生疑惑，脱口问道：“妹妹当真不想过问国事了？你不觉得天天向老妖婆请安是一种屈辱吗？”

解忧笑道：

“要想省心，也得老妖婆归西了才行。她总想插手国政，这辈子是没指望了。说实话，我打心眼里感激长老们对我的信任。至于请安，起初有些不习惯，现在反倒觉得很开心。以前去给她请安吃不下饭的是我，现在寝食难安的是她，看着她揪起稀疏花白的蓬发对唯唯诺诺的儿子发火，倒是一种享受。姐姐知道老妖婆怎么骂儿子吗？‘什么事都是汉家公主拍板，我算什么？以后别再来烦我了’我倒是很想给她梳梳头，可她一说梳头吓得要死，姐姐没见她那个狼狈相，满房子躲藏，太夫人的尊驾都跑丢了，真笑死人了！”

“她为何那么怕梳头？”冯嫽问道。

“我也搞不明白。她就怕我站到她跟前，我也问她为何？儿媳给婆婆梳头有何不好？她说就是不乐意！还叫我以后请安戴上罩头面纱，想是不愿看见我的乌发。我说乌孙没有这个习俗吧？要不你叫长老们立个新规矩？老妖婆失口叫骂：‘那些没良心的老东西！把老娘耍够了！下辈子都不会再指望他们’”

冯嫽本以为解忧会有一肚子苦水没处倒，看来解忧心境开朗自信，心中暗喜。

冯嫽和解忧都很清楚，乌孙长老们给太夫人立下不得干涉国政的规矩，既是显示元老资格和至尊权力，也是想两面制衡，既不想回到匈奴羁縻的时代，也不愿汉朝官吏剥夺长老的权利地位。解忧逆境之下顺风使船也是顺天应人，时下泥靡也在解忧感情掌控之下，须卜兰的如意算盘不过是落个太夫人尊贵名分而已。乌孙政局演变成这种局面须卜兰会甘心认输就此罢休吗？虽说乌孙归属汉朝了，乌孙与匈奴千丝万缕的关系无法阻绝，近年来薄胥堂和须卜兰过从甚密，许多迹象令人可疑，冯嫽总觉得解忧所说老妖婆的狼狈相另有玄机，不知道以后还会玩出什么新花样。汉朝驻军奠定了乌孙大局，乌孙高层亲汉派占主流，却也令堪忧，毕竟今非昔比啊！大婚流产对元贵靡打击太大，除了忠于职守，已无进取心志，大乐智勇双全，汉廷偏要他去长安入侍，时下自己也要调离，无异于抽梁撤柱，以后解忧的处境更加艰难。须卜兰的特殊身份出入汉宫顺理成章，近在卧榻的泥靡绝不会同心同德，新鲜劲过了，妻子和母亲的感情天平总会倾斜，解忧的安全令人担忧。

冯嫽和大乐私下聊过，想通过常惠和郑吉上书汉廷，把大乐留在乌孙，至少不要在长安入侍太久，早日回国辅佐解忧。冯嫽正在沉思冥想，解忧问道：“姐姐想什么呢？还在为大乐的事费心劳神吗？”

冯嫽笑笑，说：“是啊！姐姐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解忧说：

“姐姐只管放手去干你的大事，伊帕尔和大匠造的儿子李牧结婚后坚持留任侍卫队长，大乐和儿媳都是很懂事的孩子，祖丽泰生了女儿产后刚刚满月，小两口商议后决定让祖丽泰留在侍卫队，把不满五岁的儿子伊秩靡和刚满月的女儿都托付给老家的奶奶照看，祖丽泰姊妹俩像亲女儿一样忠心耿耿，恪尽职守，我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上午陈汤来辞别时也说到大乐的事，解忧说：

“大乐入质既是向汉朝表忠示诚，也是深造良机，不能辜负天子的美意。有你们保驾护航，看谁能把乌孙翻个天！再说小嫽姐姐和郑吉弟弟离我们这么近，都护府的工作进展越快，就是乌孙最大的安全保障。平时你们痛骂萧老爷子，这回我倒要为他说句公道话，筹建都护府确是远见卓识的百年大计，这步棋早该下了！我给大乐说这次进京一定要当面拜谢萧老，还有那些做出此项重大决策的五府大臣，还有宗正府那个倔老头张遵，我知道回国绝无可能，还是要感谢他对我的一番苦心。有生之年我还能为乌孙多做些有益的事，就算老死在乌孙又有何妨？何处黄土不埋人？叫我回国还会魂牵梦萦乌孙的青山绿水呢。”

冯嫽笑道：

“妹妹真是个乐天派！大婚流产的事也不计前嫌了。泥靡即位后，婉儿参加完翁归靡的葬礼后请求辞职，与丈夫哈西努亚迁居撒马尔罕。他夫妇俩惦记着乌孙和康居两国联姻大事，给康居国舅爷做了不少工作，想撮合康居公主和元贵靡的联姻。我看这是好事，最好早日促成。”

解忧轻叹一声，说：

“姐姐说的极是！待我身子骨方便了定要亲往康居走一趟，和亲康居也是肥王的遗愿，只是贵儿性格太犟，没有合适契机难以奏效。”

“素光还去长安吗？她创办的医护学校，若是缺少什么，可列个单子，让大乐进京后交给常惠代办。”

解忧说：

“医护学校刚开学，汉宫的御医定期为姑娘们授课，素光挑选了三十名乌孙女子，加上太医院选派的二十个汉族姑娘，第一期有五十多人。素光说缺的是药剂师和珍稀药材，以后再说吧。这孩子也能帮上大忙了。时下正是夏收季节，汉军要新开屯田基地，又要忙于夏收。甘延寿派小将辛庆忌带领五百人打前站，在阗池湖西岸楚河上游新开岭开荒、开渠、筑坝，其余屯田将士都在加紧收割小麦。夏季雷雨多，夏粮收割打场入仓必须一条龙作业，一鼓作气完成，以免新麦堆积在场上日晒雨淋发芽。陈汤也说汉军人手不够，本想叫你去，又想姐姐常年在外奔波劳顿，想叫你多休息些时日，谁知又接到你的借调函，只好派若呼堂率众前去支援。什么协商借调啊？常惠信里明说是丞相府点将，不过是给我留点面子罢了。”

冯嫽说：“我也去吧！忙完夏收再去向郑吉弟弟报到不迟。”

解忧说：

“有大司农赵大牛在那边盯着，你就别操心了，如今姐姐是朝廷的官员了，要忙大事，够你忙活几年了。少夫带领一棒织室的姑娘小媳妇们去夏收工地，为汉军将士们做饭洗衣。素光也带了医护学校一半学员去了，说是实习，以备有人伤病应急。我特地嘱咐，冯夫人要走了，若呼堂担子很重，你要分忧解难才是，素光满口答应了。”

冯嫽笑问：“妹妹作此安排，是想促成他俩的好事吧？”

解忧目挑心招地说：“姐姐明白我的心思。争取明年喝他们的喜酒吧。”

解忧挽留冯嫽同床共寝，冯嫽笑问：“今夜大王不来吗？”

解忧说：

“早就不让他在此过夜了！咱们说好了，姐姐回来探亲至少要陪我过一夜，平时我就和达岚玛共寝。苦了大禄我也没法子，你找天子诉苦吧。”

姐妹俩钻进锦缎薄被，二人相互审视，把玩丰腴劲挺的胴体之时，解忧追问库尔察和冯嫽的私房事，冯嫽反问解忧和泥靡，二人嬉笑打闹一番，解忧把泥靡比作戴鼻栓的蛮牛，冯嫽把库尔察比作防不胜防的饿狼，正在取笑逗乐，伊帕尔在帐外禀告，邢丽娜来访，说有要事相告。解忧匆忙穿戴出迎。

寝宫侧室，邢丽娜蓬头散发满面血渍，声泪俱下的哭诉不已。伊帕尔给邢丽娜擦洗血污，解忧一边给邢丽娜梳头理辫，一边倾听。冯嫽不时插问细节。

前日当夜，薄胥堂的长子都涂吾西突然造访须卜兰，须卜兰连夜召见细沈瘦和黎木居帐内密谈。往常黎木居来访，都是须卜兰的贴身侍女伺候茶点，随时给须卜兰按摩，还得给单于特使佐酒侍寝。

候至夤夜不见丈夫归来，邢丽娜去接细沈瘦，须卜兰一反常态，欣喜若狂。须卜兰把侍女支走，叫邢丽娜给她捶腰捏腿，端茶上菜。来去往复间，邢丽娜断断续续听出些眉目。原来是匈奴王庭发生了大事，虚闾权渠单于暴病身亡，须卜兰的嫡亲右贤王屠耆堂登上了单于宝座，号称握衍朐鞮单于。

杯盘狼藉时，醉眼迷离的须卜兰拿出她和薄胥堂制定的偷袭预案，意图剪除解忧和元贵靡，然后武力迫使乌孙长老决议叛离汉朝。

细沈瘦抱怨自己官职太低势单力薄，坚持等大乐走后，再武力胁迫解忧让细沈瘦接替左大将，有了足够兵权，对付元贵靡统领的赤谷城戍卫部队不在话下。

黎木居认为时机尚不成熟，不把常住乌孙的汉朝屯田部队挤走，难成大事，还会自取灭亡。

泥靡认为剪除解忧母子很难得手，侥幸成功也会引起大乱，都护会袖手旁观吗？你们铤而走险不是自取灭亡吗？

须卜兰大骂泥靡：

“没出息的东西！乌孙的江山是我先祖右贤王打下的江山，就是老昆莫在世也得对屠耆堂顶膜礼拜。老娘盼了多少年，总算长生天开眼了，让我们须卜家族得势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剪除了解忧，想娶多少公主都随你，你何必怜惜那个花甲婆娘？别看她现在和你卿卿我我，汉人不可能和我们一条心！汉人下的崽子也不会和你一条心！大事告成，解忧和冯嫽的孙女不都是你们胯下的母鹿吗？再美的梅花鹿都只能是狼的美味，传宗接代的种子还是狼崽子。”

都涂吾西奸笑几声，趁机打气说：

“眼下还不到摊牌的时候，也不会让你们等得太久。大单于把我父亲急急从长安召回，面授机宜，又派我父子出使乌孙，鼎力辅助你们成就大业。事成之后，定会委以大任。”

细沈瘦急切追问：

“大单于会不会让你父亲接任僮仆都尉呢？就那区区数百人能成什么大事？还不够焉耆国的汉朝驻军包一顿饺子！”

都涂吾西睥睨一笑，随即使个眼色把邢丽娜支走，这才悄声细语说：

“王庭大换血已经开始了。郝宿王刑未央已经剪除，颛渠阏氏告诉我，单于决心加强日逐王的实力和权利，全面恢复西域诸国的藩属国地位，乌孙要成为匈奴对抗汉朝的领头羊。颛渠阏氏向单于举荐了薄胥堂，让我父亲取代日逐王。你们都知道颛渠阏氏和单于的关系，鸳鸯枕旁的荐言会不灵验吗？大单于恢复西域霸权志在必得。”

细沈瘦听到郝宿王已被剪除，心头一震，目瞪口呆。

须卜兰见状狂笑一阵，低声宽慰道：“我的好孙儿，我们的好日子为时不远了！死的是她父王，一只不下蛋的母鸡不值得你为她悲伤！奶奶保证把楚公主的孙女依黛送到你帐内让你尽兴享用。”

细沈瘦忧心忡忡地问：“邢丽娜知道了肯定要回去奔丧，如何是好？”

须卜兰说：“不能让她回去！镇不住媳妇你还算匈奴汉子吗？”

都涂吾西说：

“太夫人说的极是！颛渠阏氏特意交代，剪除郝宿王是单于庭大换血第一步，决不能让她回去！你们只需不露声色，暗地制造一些边境事端，多给汉公主出难题，趁机邀功争赏抢夺兵权。”

散席之后，细沈瘦醉醺醺地回到家里，悲愤满腔的邢丽娜大吵大闹，定要回国奔丧。原来邢丽娜已经从须卜兰侍女口中得知郝宿王被害，情急气恼之下，细沈瘦揪着邢丽娜的头发去和侍女对质，侍女战战兢兢如实相告，细沈瘦当即拔刀杀了侍女，回家途中和邢丽娜又厮打一场。

醉酒的细沈瘦经不住夜风侵袭，拖拉推搡之间，被邢丽娜蹬倒在地，昏睡过去。邢丽娜谎称去请御医给丈夫看病，骗过牙帐营地守卫，连夜直奔解忧寝宫。

邢丽娜还在抽泣不止，伊帕尔又来禀报，细沈瘦在寝宫门外和卫士吵闹不休，非要连夜求见国母。

解忧宣见，随即和邢丽娜俯首耳语。少顷，细沈瘦浑身污秽的进来，气急败坏地说：

“我婆娘病了来找御医，我来接她回去，宫门卫士百般阻拦，大夫将元贵靡竟然把我的坐骑扣留在城门外，太欺负人了！赤谷城到底是谁家的王城？他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子吗？”

冯嫽厉声斥责道：

“赤谷城内城除了大王和国母，你不是不知道，任何大臣都严禁纵马，何况你夜闯宫禁。大夫将让你进来已是破例，你反倒不领情，来见国母拒不跪拜施礼，竟然咆哮寝宫，该当何罪？如此放肆，是不是觉得变天的时机到了？”

细沈瘦听得怦怦心跳，吓出一头冷汗，慌忙跪拜谢罪，解忧莞尔一笑，说：

“罢了罢了。起先听你媳妇说你病了，本想让御医连夜为你诊治，说了半天，原来是你醉酒小两口打架。你岳父病亡，本该好言宽慰妻子才是，万不该恶语相向拳脚相加，看你把媳妇打成什么样子？”

解忧一番委婉责备，并无半点怒斥，细沈瘦揣测邢丽娜并没有和盘托出当夜实情，装作心悦诚服，连声自责，恳求把邢丽娜接回去。

冯嫽接口反问细沈瘦：

“既不给妻子赔礼道歉，还不许她回国奔丧，她会跟你回去吗？”

细沈瘦捣蒜似的连连点头，说：

“是是是！冯夫人说极是！今夜都是我的不是！这就给夫人赔罪。”

说罢上前挽住邢丽娜臂膀说：

“都是我不好！咱们快回家吧，国母那么忙，真不该为那点小事烦扰国母。等我清闲了陪你一起回国好吗？”

邢丽娜愤愤地说：“我一天也等不了！你忙你的，明天我就走。”

细沈瘦哭丧着脸再三哀求。

解忧略作思忖，说：

“这都下半夜了，让你媳妇留宿一夜消消气吧，有冯夫人陪伴你还不放心吗？奔丧之事明日我安排乌就屠和兰贝尔护送她回国，须卜格公主也很久没探亲了，一起回去，路上有个照应，你回去禀告太夫人，看她还有什么意见。”

细沈瘦走后，冯嫽眉头紧蹙，忍不住询问解忧：

“左右大将都走了，妹妹就那么放心吗？”

解忧笑道：“谅他们现在还不敢摊牌。”

冯嫽呵呵一笑，赞许道：“那倒也是！”继而又问：“乌就屠多则半年就回来了，大乐一去不知归期，右大将的位子空悬着，妹妹不怕老妖精借此闹事？”

解忧说：

“就把那块肥肉吊着馋他们，长老们和王庭小字辈众口一辞，没有相当战功，谁都别想吃到那块肥肉。泥靡也答应信守此约，姐姐看他有胆量背约吗？没有长老和群臣支持，就凭她老小三代还能闹翻天吗？”

冯嫽笑答：

“妹妹从容自信，我就放心多了。”冯嫽由衷感到解忧成熟老练多了，经过这一夜共枕攀谈，来时的满腹忧心顿觉云开雾散。

细沈瘦回去如实禀告，须卜兰担心强行阻拦只会激起孙媳妇不满，生怕邢丽娜说出实情，倒不如让她早些上路，免得生事。大乐将去长安入质，乌就屠护送邢丽娜回国，左右大将都被打发出去倒是一个难得时机，特地嘱咐细沈瘦当面答谢国母的周密安排。

次日，解忧安排乌就屠和都尉兰贝尔护送邢丽娜和须卜格公主回匈奴王庭，趁便打探郝宿王被害后匈奴亲王和贵人的态度。须卜兰则通过薄胥堂长子都涂吾西给颛渠阏氏写了一封密信，暗示对邢丽娜斩草除根。

赤谷城外姊妹湖畔，解忧和泥靡为冯嫽、大乐、陈汤送行。

原定左大将乌就屠和都尉兰贝尔护送须卜格和邢丽娜同日起程，解忧和泥靡在寝宫一并为两路人马饯行。

临行前，库尔察提议，大乐一行还是走纳伦河出南天山，经疏勒国东行最为稳妥。理由是须卜格和邢丽娜一行走夏都出天山，沿草原丝路东行去匈奴，那条线路四季通畅。大乐是送往长安入质的乌孙王子，若与须卜格公主同行必然经过匈奴境地，万一有个闪失，既对不起国母和先王，更无法向天子交代。前一阵接连数日暴雨，夏特和凌山两条天堑通道都不安全，万一遇到雪崩山洪耽搁时日，大乐必定不能如期到达长安。走纳伦河南下虽说多绕点路，毕竟安全最重要。这一提议得到众人一致赞同。

解忧特意准备了几份贵重礼物，嘱托冯嫽：“你和大乐顺道拜访一下郁成王安吉尔，多年不见了，你也该看看老亲家托里和玛珊娜了，顺便帮我求个情。”

冯嫽说：

“如此甚好！姐姐明白，眼看小字辈如雨后春笋成长起来，贵族子弟学院师资不足，妹妹身子不方便，难有空闲授课，我也难得回来，校长头衔形同虚设，可让许素贞为院长，妹妹当个名誉院长。婉儿夫妇俩移居撒马尔罕，把长安带来的乐师舞伎带走了几个台柱子。我想找郁成王安吉尔和亲家母说一下，请他们举荐几个乐师。我去都护府任事，再找绛宾和弟史商量一下，从龟兹国聘请几个色艺双绝的舞伎，充实乌孙歌舞团。”

解忧说：

“姐姐想的周全，就按你说的办吧。陈汤兄弟也好顺路观光，熟悉一下大宛的情况。”泥靡突然提出须卜格公主不能走。

解忧问：“太夫人也同意了，你有什么理由反对？”

泥靡郁郁不乐地说：

“匈奴和乌孙习俗相同，她不乐意和我同房也罢了，但绝不能回国。嫁鸡随鸡，主人不休妻，她依然是乌孙王的夫人，这个名分和面子不能丢！这事有约在先，不能毁约！”

解忧嘿然一笑，说：“怕她一去不复返是吧？我保证香格格一定回来。”

泥靡满目狐疑，冲口质问：“拿什么保证？”

解忧面色不悦，暗忖泥靡老调重弹，很可能与匈奴王庭内幕有关，如此更要让须卜格公主回去一趟，一时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拍拍腹部，脱口说道：“拿你儿子担保总可以了吧？”

泥靡惊喜不已，急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

解忧顿时两颊绯红，喃喃低语道：

“我说是就一定是！不懂就别问，众目睽睽，你不害臊我还难以启齿呢！”

泥靡咄咄逼人地说：“你保证把我儿子平安生下来！当着大家的面保证！”

解忧说：“我保证！保证你儿子平安出生，平安带大。”

泥靡开怀大笑。

冯嫽趁机提议：

“国母近来妊娠反应很大，食欲很差，大王是不是也该多多体谅呢？”

泥靡急口辩解：

“谁说我不体谅了？就差帮夫人洗脚按摩了，还要怎么样？”

冯嫽反问：

“隔三岔五骑马上山去给太夫人请安，你觉得合适吗？”

泥靡连拍几下脑门，当即承诺：

“真该死！我倒没想到这事。我去给母亲说，改为每月拜见一次总可以了吧？”

冯嫽嫣然一笑，调侃道：“大王不怕你老娘开骂？”

泥靡傻笑一通，嬉皮笑脸说：“骂就骂吧！等她抱上小孙子就不骂了。”

日落时分，泥靡和解忧正在寝宫和达岚玛一起用餐。细沈瘦匆匆来报，康居兵马在阔克赛草原劫持了大批乌孙牧民，各路探马来报，康居兵马长驱直入，都濑部骑君乌继贤前来求救发兵。

解忧当即派人召集大禄库尔察和丞相若呼堂、大夫将元贵靡同来议事。

乌继贤禀告说：

“事端起因待查。据报信的牧民说，领头抢劫的是康居翕侯伊奴毒，声称乌孙太欺负人了！联姻和亲言而无信也罢了，竟敢纵容民众越界放牧，杀害几十名康居牧民，此番定要给乌孙一点颜色看看。”

解忧追问：“知道是哪个部落的牧民越界放牧吗？肇事的是哪些人？”

乌继贤说：

“逃出来的牧民说，越界的乌孙牧民都被康居人杀死了，没留一个活口。此事来得十分蹊跷，我多次对属下酋长三令五申严格管束部属，不得越界放牧。近几年两国平安无事，此番康居人大军压境，恐有人蓄意挑起事端。”

泥靡大怒，厉声呵斥：“一定要追查到底，严惩不贷！”

乌继贤辩说：

“大王叫我怎么查？当务之急是营救被劫持的民众，唯有俘获康居将领才会真相大白。”

泥靡恶声恶气地说：

“你还嫌惹的乱子不够多吗？出兵营救非同儿戏！是不是巴不得两国开战？来人！把他给我关押起来，来日我亲自拿你的狗头去向康居王赔罪！”

解忧挥手制止泥靡：

“真相没有搞清，无端处罚骑君绝非明智之举！大王冷静下来，先听听大家的意见。”泥靡转怒为笑，恭顺而答：“夫人说的对！我实在太气愤了！你们先说吧。”

细沈瘦主张出兵救援，请求给他三万兵马出战迎敌。

库尔察乜斜一眼，当即申斥：

“乳臭未干的小子口气不小！你要三万兵马还想打到康居夏都卑阗城不成？”

细沈瘦大言不惭说：

“来犯之敌军情不详，大军压境是实，千里救援兵马不足岂不是送死？营救难民至少也得五千兵马。给我两万兵马驱敌出境十拿九稳，给我三万兵马踏平卑阗城也不在话下。”

库尔察反唇相讥：

“莎车平叛围城攻坚，大乐率领五千精兵一战告捷。你何德何能？有何良策驱敌出境？”

细沈瘦盛气凌人说：

“大乐有什么了不起？莎车之战没有各国数万兵马参战围城，大乐岂能得手？此番定让你们看看我瘦猴子的本事！”

库尔察一针见血说：“我看你出战迎敌是假，索要兵权是真。”

泥靡急忙掩饰说：

“太子请缨出战勇气可嘉，出战驱敌想多要一些兵马也是求稳求胜。

以我之见，还是议和为好。肥王曾许诺万年与康居公主联姻，是先王言而无信招致这场事端。国母如不反对，我亲自前往康居谈判，化解两国积怨。”

若呼堂认为，肥王葬礼，康居虽没有来人吊丧，可见和亲联姻未成两国结下积怨，此番康居掳掠屠杀，气焰嚣张，谈判求和只能是扬汤止沸，不作反击，势必助长来犯之敌。如果谈判议和，拿什么做交换条件？总不能让骑君乌继贤当屈死鬼吧？

泥靡认为，此次边境事端的根子在康居与乌孙和亲未成，两国边境纷争由来已久，宁可割让一些山区牧场，换回被劫持的难民，还能亡羊补牢，把康居公主迎娶回来给元贵靡，岂不两全其美？

一直沉默寡言的元贵靡勃然大怒，应声斥责：

“分明是丧权辱国，何必挂羊头卖狗肉！白送公主我也不要！”

解忧认为出兵迎敌势在必行，但要有礼有节。最好把屯田校尉甘延寿来统筹部署，共商退敌之计。库尔察、元贵靡、若呼堂一致赞同，泥靡也表示解忧的办法最为稳妥。

散会之后，细沈瘦急不可耐，请求狂王给他三千兵马打前锋。泥靡不答应，父子争执一番，泥靡答应让他出兵，但要听从国母安排，随大军一同出征。

须卜兰说：

“就让他去！正是孙儿博取功名绝好机会，就算战败被俘，我不信康居王敢杀了我孙儿！解救难民刻不容缓！赢得民心时不可失！听从解忧安排，去晚了只能帮人家押解俘虏，你脑子里是不是缺根弦？”

泥靡被母亲奚落得哑口无言，只得同意。细沈瘦带领本部人马加上泥靡从牙帐大本营调拨的八百精骑，合计五千人马赶集似的匆忙上路。

其实解忧也不知道大乐向郁成王借兵之事，而是冯嫽和大乐途经纳伦时听说康居兵马进犯阔克赛草原，到达大宛郁成王府，冯嫽出面恳求，加上陈汤敲边鼓，安吉尔说借给乌孙兵马可以，但要装扮成乌孙人，以免大宛王问罪擅自出战。

乌继贤绘声绘色地讲述解救乌孙难民经过，解忧平心静气询问有没有查清越界放牧的是哪些人。

泥靡插话道：“夫人用兵如神，怎么连本王也瞒过了？”

解忧笑答：

“不是存心瞒你，事出紧急，兵贵神速。得知瘦儿贸然出击，我也急了，只好派贵儿先行领兵驰援。整体部署还是贵儿和甘校尉合计的，瘦儿贸然出战，身陷重围浴血奋战，也当记功厚赏。”

细沈瘦率领的兵马进入塔拉斯河峡谷，马队刚涉过一条小河，就被康居重兵合围，细沈瘦仓皇指挥部下抢占一个方圆不足三里的山地平台死守。

康居兵马乘势推进，洗劫汉军新开岭屯田基地，纵火焚烧营房和备用建房的木材，校尉辛庆忌率部抢占高地，背靠河水，奋勇抵抗，疯狂冲杀的康居骑兵在汉军弓弩兵阵万箭齐发下纷纷落马，仓皇退军。

辛庆忌率领本部五百名精骑一路追杀，与长驱直入的伊奴毒军队遭遇，在阗池湖西岸一条河流入湖口展开激战。

康居翖侯伊奴毒得意扬扬地坐在湖岸高地一块风化成大鹏形状的巨石上观战。随从部将一声惊叫，只见阗池湖东岸驰援的乌孙兵马风驰电掣飞驰而来，急忙下令撤退。

辛庆忌率领部属紧追不舍，甘延寿指挥部众分路包抄。伊奴毒逃至细沈瘦坚守的峡谷平台，本想把他俘获回去邀功请赏，看见峡谷两侧汉军和乌孙将士迂回包抄过来，不敢恋战，急忙下令部将分兵抵挡，自己带领数十名亲兵沿塔拉斯河顺流而下，抢先逃命。

围攻的康居兵马蜂拥冲上小平台，细沈瘦指挥部下拼死抵抗。康居兵的包围圈越缩越小，康居兵和乌孙兵纠缠成一团。

辛庆忌一马当先，率先冲上小平台，烈日在乌云间穿行，光柱投射下，刀剑并舞，鲜血四迸，不到半个时辰，康居兵纷纷四散溃逃。甘延寿率领大军解围时，辛庆忌已是遍体鳞伤，前胸后背身负多处箭伤、刀伤，满脸血污的辛庆忌依然脚踏敌尸，剑指前方，凛然伫立，一个汉军士兵近前扶他，这才昏倒不省人事。

甘延寿派人护送辛庆忌，和细沈瘦部属返回赤谷城，留下一部分人打扫战场，自己带领大部队追歼溃逃的残敌。解忧寝宫，厢房侧室，御医为辛庆忌手术疗伤，粉泪涟涟的素光一边给辛庆忌敷药，一边挥袖拭泪。

前堂正厅，解忧和泥靡听取战况汇报。

细沈瘦大肆吹嘘自己奋勇杀敌的战绩，泥靡连声喝赞：

“我儿出战强敌，劳苦功高，父王定有重赏。国母看如何奖赏？”

解忧淡淡一笑，和颜悦色地对细沈瘦说：

“被劫持的难民营救回来多少？怎么没听你说呢？”

细沈瘦面红耳赤，泥靡也在连声追问，想到事前泥靡和乌继贤争吵的情景，细沈瘦壮起胆子谎称：“就地归还都濑部了，难道还把他们带回来不成？”

须臾之时，元贵靡和乌继贤进宫禀报，康居兵劫持的近千户乌孙难民和数万头牲畜全部追回，斩杀敌兵一千六百人，我方死伤九百余人，汉军新开岭屯田基地营房大部分被康居兵马烧毁，急需重建。

泥靡追问解救难民过程。乌继贤说：

“我和大夫将元贵靡奉国母指令领兵三千阻截康居兵马，在乌禅幕王庭故地与康居副王抱阗遭遇，敌众我寡，胶着苦战三个时辰，幸有甘延寿前来增援，合兵追杀，一直追到一片黑松林下河谷地带，巧遇康居翖侯伊奴毒押解掳掠的难民和牲畜渡河，那里是双河交汇的叉子河，河西峡谷突然杀出两支兵马，势如瀑布飞泻势不可当，康居兵望风披靡，四散溃逃。会师后才知道那两支人马是大乐从郁成王安吉尔那里借来的两千骑兵。”

泥靡满目惊讶，问：

“他不是和陈汤去长安了吗？大乐现在何处？从实说来！”

乌继贤说：

“我们与大乐和陈汤校尉匆匆一别，他和陈校尉一起回长安了。想必现在已经抵达疏勒国了。临别时大乐叫我转告大王和国母，一定要重谢郁成王安吉尔。”

细沈瘦听罢满面羞惭，一言不发。

泥靡听得心惊肉跳，心想解忧私下用兵，部署周密，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数日后，赤谷城举行大捷庆典，细沈瘦提升为右大将。泥靡父子心服口服，须卜兰也感到心满意足。

翁归靡即位后仿效汉廷改革官制，将岑陬更名为侍卫长，岑陬历来由太子充任，负责昆靡王庭戍卫。泥靡篡位后在赤谷城外另建牙帐，形成两套王庭戍卫部队。乌就屠和元贵靡先后出任王庭侍卫长，莎车平叛后，元贵靡接任大夫将，泥靡即位后儿子细沈瘦出任牙帐侍卫长。

大夫将负责赤谷城和国都警备和辖区政务，对国都辖区内的乌孙各部落兵马都有征调。左右大将虽比大夫将官职高一级，却无权直接征调兵马，但凡战事征调兵马，必须由大王和大禄决定。大乐入侍长安，趁着此次反击康居入侵劫掠论功行赏，解忧让细沈瘦和大乐并列右大将，此举既是顺水人情，也有制衡兵权和缓和矛盾的盘算。对泥靡母子而言，细沈瘦捡回一条性命，还升为右大将，时机成熟再上一个台阶易如反掌，因而须卜兰心满意足。

泥靡一家人最庆幸的是，这场与康居边境战端的起因还是一池浑水，解忧也不再追究，心照不宣。不同的是，一边是死无对证，暗自庆幸；一边是证据不足，暂不追究。

小说节选自：《远行的公主》中卷第九章西疆长虹第二节蹀血虎臣

Al图片视频故事制作：豆包、星绘

图文编辑：南宫元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