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辞

楚汉

<p class="ql-block">今又小雪。祖先预定的那朵雪花</p><p class="ql-block">并没有降临。秋,从季节的枝头飘零</p><p class="ql-block">雪意,在远方徘徊不定</p><p class="ql-block">无边的银白把整个北方搂入怀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今年的酷暑漫长而又难耐,它耗尽了</p><p class="ql-block">春天积蓄的所有的收成和热情</p><p class="ql-block">这是否预示着,这即将来临的冬</p><p class="ql-block">是否也异常寒冷?没有下雪的</p><p class="ql-block">小雪,悄然降临</p> <p class="ql-block">万物都在调整,去冬小雪之后</p><p class="ql-block">雪也是在赶赴南方的路上</p><p class="ql-block">所有的困苦都大不过三年疫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把日子一一轻轻收拢</p><p class="ql-block">该来的无需胆寒畏惧,不应逃避</p><p class="ql-block">只要我意志坚定</p> <p class="ql-block">在风中,我要拥抱所有温暖的词汇</p><p class="ql-block">手握着,像一团团灼红的小火苗</p><p class="ql-block">高举起,一同穿过寒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要准备好所有的种子</p><p class="ql-block">欣然赶赴下一个阳春</p> <p class="ql-block">手写于G7594高铁车厢。</p><p class="ql-block">去南京赶赴中石化宣传部长班毕业20周年同学聚会。</p><p class="ql-block">欣然题诗,以作纪念。</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论黄德义《小雪辞》的诗学建构与哲学思辨</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b>文/洛可</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摘要</b>:黄德义的《小雪辞》是一部以节气为载体,深刻映照当代生存困境与精神出路的现代诗作。本文旨在探讨该诗如何通过“无雪之雪”的核心悖论,构建起一个充满张力的象征性审美空间,并在此基础上,展开其深厚的哲学思辨。论文将从“存在论下的缺席诗学”、“主体性重建的辩证运动”以及“语言本体论的温暖转向”三个核心维度,剖析诗歌如何将自然秩序的失序转化为一次关于存在、苦难与超越的形而上思考。最终论证,《小雪辞》不仅是一首节令诗,更是在现代性语境下,通过诗性智慧为人类精神寻找安顿之所的哲学实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关键词</b>:黄德义;《小雪辞》;现代诗学;存在主义;辩证法学;语言本体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一、引言:时空错位中的现代性诘问</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黄德义的《小雪辞》以“今又小雪。祖先预定的那朵雪花/并没有降临”开篇,瞬间确立了一个传统与当下断裂的诗歌情境。这种自然时序的“违约”,超越了古典诗词中“感时伤怀”的单一情感模式,转而成为一个富含现代性反思的哲学起点。当“祖先预定”的宇宙和谐图景失效,个体被抛入一个确定性瓦解的世界时,如何重新安放自身的存在?诗歌通过冷峻而克制的抒情,在“秋的飘零”、“雪意的徘徊”与“无边的银白”所形成的意象张力场中,展开了对这一终极问题的深刻探寻。本文认为,《小雪辞》的艺术价值,正源于其精妙的诗学建构与层层递进的哲学思辨的深度融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二、存在论意义上的“缺席”诗学</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祖先预定的那朵雪花”的未临,首先构成了一种强烈的存在论上的缺席。这并非一个简单的自然现象描述,而是海德格尔所揭示的“存在者之缺席”的诗意隐喻。在传统的农耕文明中,节气是“天地人”三才和谐共生的时间节点,“祖先预定”象征着一种亘古不变的自然秩序和宇宙目的论(莱布尼兹)。然而,雪花的缺席,宣告了这种前定和谐的现代性断裂。本质(“小雪”应有的雪)与现象(实际的无雪)在此分离,世界呈现出一种非本真的、荒诞的面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种缺席感在诗中蔓延:“酷暑漫长而又难耐,它耗尽了/春天积蓄的所有的收成和热情”。能量的透支与收获的虚无,进一步加深了存在根基的动摇。预期的“雪意”在远方徘徊,无法降临,正如现代人对于意义、秩序与确定性的渴望,总是在可望不可即的远方。这种普遍的“缺席”体验,正是诗歌所捕捉到的当代生存的核心境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三、主体性重建的辩证运动</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面对存在的缺席与自然的失序,诗歌并未导向悲观与沉沦,而是展现了一个主体性重建的辩证过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 正题-反题:肯定与否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春天积蓄的收成和热情”作为正题(肯定),被“漫长难耐的酷暑”这一反题(否定)所耗尽。这是第一重否定,是外部世界对生命能量的掠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 否定之否定:悬置与反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没有下雪的小雪,悄然降临”构成了第二重否定,即“否定之否定”。它悬置了传统的自然回应,将主体置于一个空无的、充满不确定性的场域。“这是否预示着,这即将来临的冬/是否也异常寒冷?”的疑问,标志着主体从被动承受转向主动反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3. 合题:主体的超越与决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在辩证法的最高阶段,诗人实现了精神的跃升:“该来的无需胆寒畏惧,不应逃避/只要我意志坚定”。这里,斯多葛学派“顺应自然”的智慧被创造性转化为“顺应不如建构”的现代主体性立场。主体不再等待自然的赐予,而是通过自身的意志和行动,成为意义的赋予者和新秩序的建构者。从“被抛于世”的被动性,转向“欣然赶赴”的主动性,完成了一次深刻的存在主义决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四、语言本体论与苦难美学的超越</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主体性重建的过程中,语言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诗歌实现了从工具论到本体论的语言观转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风中,我要拥抱所有温暖的词汇/手握着,像一团团灼红的小火苗”。在这里,词汇不再是表征外部世界的符号,而是成为了可以触摸、可以握持、能够提供真实温暖的存在实体。这实践了伽达默尔“能被理解的存在就是语言”的哲学观念,并将维特根斯坦“语言界限即世界界限”的命题向前推进了一步:语言不仅是世界的界限,更是构筑并温暖此在世界的精神薪火。诗人通过语言的本体论实践,在形而上学的寒冬中,为存在点燃了赖以生存的“火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与此同时,诗歌对“三年疫情”的苦难处理,也展现出一种美学的超越性。“所有的困苦都大不过”并非简单的苦难比较学,而是在莱布尼兹“可能世界”理论的映照下,一种对“现实世界”的勇敢承纳。它将宏大的历史创伤个人化、内在化为可被“收拢”的“日子”,从而将尼采“爱命运”的哲学化为一种坚韧的日常实践。结尾处“准备好所有的种子/欣然赶赴下一个阳春”,则揭示了苦难在存在论上的过渡性本质——痛苦不是终结,而是通向新生的、充满希望的辩证环节。</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五、结论</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黄德义的《小雪辞》,通过其“缺席”的美学架构、辩证的主体性生成和语言的本体论转向,成功地将一个具体的节气体验,提升为关于人类普遍生存状况的哲学沉思。在预定的宇宙秩序失效之后,在历史的严寒与个体的困苦之中,诗歌为我们指明了一条出路:不是退回传统的庇护,也不是陷入现代性的虚无,而是凭借坚定的意志、温暖的词汇和面向未来的行动,主动“赶赴”一场与生命、与春天的新的盟约。这首诗最终证明,诗性的智慧,正是在一个“无雪”的时代里,为人类精神寻找和创造温暖与意义的根本力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