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墓志铭:血与火的考验(4)布鲁图斯创建共和

路上老僧

推翻王政创建共和



塞尔维乌斯以奴隶之子的卑微身份继承王位后，承绪老塔克文的遗志励精图治，奉行军政体制的改革，大大提高了罗马的国力，得到了罗马人民的拥戴，他的统治深孚众望。罗马的王位不是世袭的，而是受到国民大会和元老院的双重制约，由前任国王提名、民众选举和贵族集议产生，带有原始的权力制约和民主政治的意味，因而在一定意义上能够达到选贤任能的目的。但是，没能继承王位的前国王老塔克文的王子始终认为他的王位来路不正，缺乏宗法血缘的正统性，他在暗中窥伺，等待着夺回王位。

对于这样险峻的形势，塞尔维乌斯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血缘的缺陷，自然要以血缘的连接来进行弥补。他有两个女儿性格迥然相反，一个逞强好胜，一个温和厚道。恰好老塔克文有两个儿子，性格也是全然不同，大儿子小塔克文性格暴烈野心勃勃，二儿子阿伦斯性情稳重温和老实。于是国王想以公主和前国王王子的联姻来巩固自己的统治，也算是对老国王的器重栽培有所回报。至于公主和王子的后代能否登上王位那要看他们本身的造化，最终能否通过公民选举和元老院考核这两道关口而登上大位，那就要靠他们自身的能力和造化了，能力当然包括耍弄阴谋诡计的手段，不心狠手辣断然是不能过五关斩六将登上权力宝座的。

国王塞尔维乌斯让这四个人配对结了婚。这样争强好胜的二公主图里娅就嫁给了性情温和的表兄阿伦斯；温和稳重的大公主就嫁给性格暴烈的表兄塔克文。他企图中和他们的性格优长和缺陷扬长避短，对事物保持理性的态度。但是他失败了，他的王位虽然是终身的，可以一直干到死，但是国王的女儿并不能成为下届国王的王后，因而自己的丈夫就必须成为国王，公主才能顺理成章地当上王后。

相比之下，图里亚极其鄙视自己性格温和的丈夫，她非常后悔没有嫁给野心勃勃的塔克文。她勾引了自己的妹夫塔克文，两人勾搭成奸后，设计分别害死了那两个性格温和的人。这对寡妇和鳏夫不顾年迈国王的反对，如愿走到了一起，臭味相投地结了婚。

本来就野心勃勃的塔克文在图里亚的挑唆下，首先收买了居住在罗马的伊特鲁里亚人。他们是他的父亲第五代国王老塔克文请到罗马定居的人们，在民族感情上有天然的亲和力。接着，他成功地得到罗马元老院中属于新兴骑士阶层议员的支持。他们是一些在罗马征服和商业经营中积累起财富的新兴贵族。

当预感到时机成熟，塔克文便带领武装侍卫强行进入市民广场，进军元老院，径直坐上王位，并命令司仪召集元老来觐见“国王”塔克文。

换言之，就像老塔克文一样，塞尔维乌斯就是希腊风格的僭主，世家贵族的敌人。当塔克文正在大放厥词时，国王闻讯赶来，并在元老院前厅打断塔克文的演说。

元老院一片混乱，敌对双方的呼喊声充斥嘈杂的会议大厅。此刻被图里亚煽动起来暴动的乱民冲进元老院，加剧了形势的严峻和复杂，政治野心家也就是在混乱中趁机夺权心狠手辣的高手。塔克文已经没有退路，他身体强健，拦腰将老国王举起，将他从路口的台阶投掷到罗马广场上。塞尔维乌斯的随从人员惊慌失措四处逃散。国王因此受到惊吓，当他踉踉跄跄走回宫殿时，被暴乱的民众捉住并当场杀害，抛尸街头。

这场有计划有目的的谋杀，是在图里娅的精心策划下完成的。当她搭乘一辆马车前往元老院，准备第一个以国王的礼仪对塔克文表示敬意时，正巧撞见躺卧在血泊中老父亲的尸体，但是这个人曾经是他们登上国王和王后宝座的障碍，虽然失去了生命，这个毒如蛇蝎妇人还要在老父亲的尸体上踏上一只脚，使之永世不得翻身。

这就是罗马末代国王被称为“骄傲的塔克文”篡权上台的经过。 他的统治基本延续前任国王对外扩张的政策。结合武力和阴谋使罗马成为拉丁姆部落的领袖，并积极向南方进军，攻击拉丁姆南部的沃尔西人。罗马城的领土逐渐延伸到了大海边，在那里的奥斯提亚港极大地促进了对外的贸易。

德尔菲是希腊中部的城镇，雄踞在沿着帕那萨斯山北坡的阶地上。在这险峻的地形上矗立着阿波罗神庙。这是神示的所在地，是整个地中海地区最神圣的地点之一。国王派出了他的两个儿子，由他的外甥卢修斯·尤里乌斯·布鲁图斯（Lucius Junius Brutus）陪同，此人是阿涅阿斯当初的伙伴之一的后人，因为怕国王觊觎他的巨额财产剥夺他的生命安全，故意玩弄装愚守拙的韬晦把戏，将自己的真实面目隐藏起来，因此在贵族中被人称为“布鲁图斯”拉丁文的意思是“傻子”的意思。傻子不傻，只是潜伏爪牙等待。

当塔克文两个儿子和布鲁图斯走进阿波罗神殿，献上祭品，支付了征询神谕的费用，并在作为牺牲品的动物身上淋了圣水之后，神意代言人将三位罗马人引领到神殿里的灶台前，那是一个可以听得到声音，却看不见人的密室。一位女祭司西比尔在神圣的密室里发布预言。

传说中的西比尔有多个化身，终身服务于阿波罗，而且宣示坚守自己的贞洁。传说她是阿波罗的情人，阿波罗给予她长寿，却忘了赐予她“青春”，因此生命无限延续，相貌却衰老不堪。在神明降临附体之前，她在附近卡斯提林温泉洁身，并且在神殿一个象征灶台的地方焚烧阿波罗圣树的月桂叶，搞得烟香缭绕，有意弄得面目不清。恍惚中但见西比尔端坐在三角鼎上，头戴月桂叶，手持一碗神圣的泉水，开始被神明附体。在可能是自我暗示而成恍惚状态下，她开始口说呓语，神意代言人却将这些语义不连贯、神志不清的呓语，转化为优雅的七音节诗句。这些诗句语焉不详模棱两可，然而希腊人认为神谕就是幽暗不明的天机，天机不可能完全泄露，只能靠自己去揣摩其中隐藏的微言大义。

布鲁图斯知道如何去讨好西比尔。他拿出一根木棍作为献礼。两位王子嘲笑他的礼物太过寒酸。他们并不了解这根木棍中间已经掏空，里面暗藏了一根金条。在塔克文两兄弟从神谕处问完了父亲委托的问题后，并没有得到明确的启示。于是两人又补充了一个问题：他们中的那一位能够成为下一任罗马国王？神谕典型的模棱两可的答案是：“那第一个亲吻他母亲的人，将会在罗马拥有最高权威。”

他们商议要保守神谕的秘密，这两人于是忙着采取抽签的办法，抢先赶回罗马亲吻自己的母亲。这样至少他们的大哥赛克斯特斯就会出局，失去角逐王位的机会。而布鲁图斯并不这样认为，他揣测阿波罗的神谕另有隐情，所谓母亲实际是暗喻大地母亲。于是他假装跌倒，而且正面扑地，以双唇接触大地，大地是孕育万物之母。

多种因素有可能造成王朝的垮台，然而导致布鲁图斯的胜出的，并非因塔克文的专制暴政引发的政治经济危机，而是王太子的一桩看上去稀松平常的性丑闻，至少这种丑闻在顶尖级的王朝家庭中是经常发生的，而就是这桩丑闻成为压倒整个王朝甚至结束王政统治的稻草。历史就是在看上去偶然发生的事件中体现着必然的趋势。共和国的第一代创始人布鲁图斯应运而生，趁势而出，神话和传说只是先人们的美丽谎言为他披上天命所归的神化外衣而已。这其实是一场借助王室腐败阴谋借题发挥的一场革命和造反。

王长子塞科斯特斯参加了一场长期围攻拉丁部落鲁图里（Rutuli）首府阿迪亚（Ardea）的战争。罗马军团的营区在长期围攻中已经感到了疲沓懈怠，军纪开始松弛，在前线战场上请假离营很容易得到批准。年轻的王子们在他们的营帐中举行豪华奢侈的宴饮娱乐活动也已习以为常。有一次，在塞科斯特斯的营帐内，每个人都喝了很多酒，个个都在吹嘘自己的老婆如何温良贤惠。王室成员卢修斯·塔克文·克拉提努斯（Lucius Tarquinius Collatinus）插嘴说：“不必争论了，我们不如各自回家看看自己的妻子在干什么，就可以比较出我的老婆卢克丽霞是最为优秀的，何必在这里自我吹嘘大费口舌。”

他提议大家骑马，赶回家中，不要事先通知家人去看个究竟再来评价各自的老婆。他们在酒酣耳热之际，疾驰回家。赛克斯图斯的妻子同丈夫一样和自己的女友们端着酒杯吆三喝六正和年轻的朋友们举行一场奢华的晚宴，欢声笑语，尽情享乐，旁若无人。他们接着到了克拉提努斯位于罗马城以北数千米之外的家乡克拉提亚（Collatia）的家中，虽然已经深夜，他们发现卢克丽霞和一群女仆在忙碌着纺纱拈线，所有人皆承认卢克丽霞是就是传统中最理想最优秀的贵族主妇。克拉提努斯提议这帮人和他一起共晚餐。吃完饭，大家一起骑马返回了军营。在众人吃喝时，赛克斯图斯暗暗惊羡卢克丽霞的娴雅端庄秀美绝伦的容貌，决定挑战她的贞洁，想着法子要将她诱骗上床。

几天之后，他带着一名仆人悄悄骑马来到克拉提亚，没有提及克拉提努斯出征的事。卢克丽霞热情欢迎了王族兄长的到来，并且招待了丰盛的膳食。饭后赛克斯图斯又谎称要有公事要办，需要住下。卢克丽霞不知有诈为他安排了卧室。半夜时分，万籁俱寂，赛克斯图斯手持利刃，光着双脚溜进了卢克丽霞的卧房，像是野兽一般扑倒熟睡的卢克丽霞，用刀威逼轻声说：“不要做声，我是赛克斯图斯·塔克文。我有武器，假如你出声则生命不保。”

卢克丽霞惊醒。赛克斯特斯费力说服这位受到惊吓的女主人与他交合。遭到她的拒绝，甚至以死相威胁。赛克斯特斯随后使出杀手锏。假如她不愿同他睡觉，他将杀死自己的奴隶，而会裸睡在她的床上。他要声称撞见她和奴隶正在交欢，将两人一起杀死处决，罗马法庭不会惩罚因通奸被杀的凶手。这种死后留下娼妇恶名的结果，是卢克丽霞难以承受的。所以她放弃了抵抗。赛克斯图斯占有她之后，得意洋洋地骑马回营。

这个痛苦万分的女人，迅速请人带信去罗马给自己的父亲卢克莱修（Lucretius）,同时去阿迪亚召回自己的丈夫克拉提努斯，说明家中发生严重事件，要求他们带着可以信赖的朋友前去处理。消息传来时布鲁图斯恰好和克拉提努斯在一起。同意在这次神秘的任务中担任他的同伴。

克拉提努斯和布鲁图斯赶回家中的时候，卢克丽霞痛哭失声，控诉了赛克斯图斯的罪行，激起了他们两人的满腔悲愤，他们对她做出承诺，尽可能地安慰卢克丽霞。她回答说：“我是无罪的，但必须做出惩罚。”她毅然拔出一把藏在衣服里的匕首，刺进自己的心脏，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把匕首只在她胸口留下一把刀柄，克拉提努斯扶住自己的妻子，让她慢慢倒在地上死去，他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抱尸嚎啕大哭，一时没了主意。

一个突然以及不寻常的转变在瞬间发生，布鲁图斯将匕首从卢克丽霞身上拔出，然后放弃他那装傻充愣的表情，以智慧、强势和丰富的情感开始演讲，他义愤填膺地挥动手臂，以卢克丽霞的鲜血咆哮着宣誓：“我们将会追杀傲慢的卢修斯·塔克文和他邪恶的妻子及所有孩子，而且他们当中任何人永远都不会在罗马为王”。

面色惨白，浑身鲜血的卢克丽霞尸体被抬到了公共广场，那里已经聚集了罗马的民众。愤怒的人群聚集在她周围捶胸顿足，痛哭流涕，纷纷向克拉提努斯表示慰问和同情。布鲁图斯在挤满人群的广场，向民众发表演讲。他以富有煽动力的语言来描绘赛克斯特斯的暴行，据此他继续攻击国王的独裁和暴政。他回忆起好国王塞尔维乌斯·图利乌斯那不该遭遇的谋杀，还有他女儿的残酷无情，她现在是傲慢塔克文的妻子图里娅，曾以马车碾过自己父亲的尸体。于是公民大会要求罢黜国王，并放逐他的家族。一场民变就在英雄布鲁图斯的煽动下通过民主程序在瞬间发生。

这件事很快传到小塔克文耳中，他立即离开阿迪亚营区，前往罗马试图恢复秩序。与此同时，布鲁图斯带领着一支志愿者的队伍，前往阿迪亚军营企图激起兵变来推翻王政。在得知国王行踪后，他在国王塔克文抵达罗马的同时到达营区，军队将士热情地欢迎布鲁图斯等人的到来，而罗马元老院则秉承公民大会决议对前独裁者关闭了大门。国王只好带着两个儿子撤退到伊特鲁里亚人城邦凯勒避难；赛克斯特斯则狼狈逃往卡贝伊人的城镇，但是卡贝伊人对这个蛇一样的恶人不仅没表示丝毫的同情，相反却对卢克丽霞的死表示了极大的同情，他们诛杀了塞克特图斯，为她报仇雪恨。

这一年是公元前509年，也是共和肇始之年，罗马王国由传奇故事进入共和国的历史。布鲁图斯因此被誉为创建共和的英雄。

人们认为小塔克文的暴政导致了君主制的灭亡。这样的编排，显然使罗马人对外族统治者的不满有了一个爆发的突破口。王政时代的非法篡权者最后一个王诨名高傲者的塔克文，他踢开元老院和百人团会议这些机构，实行独裁专制统治，他的横征暴敛，无恶不作，他的儿子甚至竟敢调戏罗马最著名的贵妇人卢克丽霞，这一暴行激起了罗马人的普遍不满。终于在公元前509年，发生反暴政起义，驱逐了塔克文，废除王政。促使了罗马历史上贵族共和体制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