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这问题听来有些突兀，却是我心头时不时浮起的一桩心事。</p><p class="ql-block"> 几件小事，始终萦绕不去。</p><p class="ql-block"> 不久前，我因眼睛不适，去一家三甲医院眼科候诊。一位老人在子女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坐到检查设备前。医生轻声引导：“右眼靠近，向左看……好，现在向右……”可老人的眼珠像是被什么钉住了，怎么也转不动。医生调整仪器，子女在一旁劝说，帮着摆正他的坐姿，却始终无济于事。换左眼试试，又是一番折腾。最终，在儿女无奈的埋怨声中，老人猛地甩开他们的手，带着几分自恨、几分委屈，怒道：“不查了！”便起身离去。我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始终悬着一个问号：这个检查若做不成，病因如何查明？病，又该怎么治下去？</p> <p class="ql-block"> 这让我想起当年父亲第二次脑梗时做CT的情景。好不容易将他抱上检查床，医生嘱咐头部必须保持固定。可父亲身不由己，越提醒不要动，他越是控制不住，仿佛在与无形的束缚抗争。最后，我们哥几个只好穿上防护服，亲手稳住他的身体，顾不上辐射的风险，才勉强完成检查。那一刻，我心里涌起的，不只是焦急，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力。</p> <p class="ql-block"> 如今，我自己也近古稀，身体也是到了“多事之秋”的阶段。体检做B超时，听着医生指令“吸气、憋气、鼓肚子”，一番配合下来，竟也觉得费力。躺在检查床上，我忽然想：如果有一天，我也无法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身体，无法清晰地理解医生的要求，那时的我，又该如何面对这一道道检查的门槛？病，还能看吗？</p><p class="ql-block"> 这样的场景，在医院里几乎日日上演——或抬、或推、或扶，老人们蹒跚而行，每一步都像在与时间谈判。而每一次目睹，都让我有一种恐惧，心里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忧思。</p><p class="ql-block"> 这恐惧和忧思或许带着几分神经质，是庸人自扰，却也真实地叩问着生命的尊严与脆弱。也许，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不自觉地思考这样的问题：当身体不再听从意志，当表达变得困难，我们该如何被对待？又该如何自处？</p><p class="ql-block"> 我不禁想起中医的从容。“一问寒热二问汗，三问头身四问便……”张景岳的《十问歌》，讲的不仅是诊断的方法，更是一种贴近人心的沟通。望闻问切之间，医者与患者相对而坐，脉象里有生命的节奏，问诊中有耐心的倾听。比起冰冷仪器下的指令与配合，那样的诊疗，似乎更多一分温度，少一层隔阂。</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这并不是要否定现代医学的精准与先进，只是在人生的暮色渐深时，我们或许更渴望一种能被理解、被接纳的医治——不仅是治身体的病，也是安顿那一颗在病痛中惶惑不安的心。或许，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会有更温暖我们的医疗检测、治疗设备出现！</p><p class="ql-block">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人生如四季，老去是必然的行程。而如何有尊严地看病，如何被温柔地对待，也许不只是医学的课题，更是关于生命整体的一则深思。</p><p class="ql-block"> 2022.6.22</p><p class="ql-block"> 美篇完成于2025.11.21.</p> <p class="ql-block">文中图片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