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奶奶的第五封信

凡若尘曦

亲爱的老董奶奶，您将全部的爱倾注于我，却常常忽略了自己。家中灶台上的饭香，总是先飘进我的鼻尖；新裁的布料，您总说“改天再做自己的”，却连夜为我缝出合身的新衣；锅里第一碗饭，您端给我的时候，手心还沾着柴火的灰。我就是您生活的中心，连您自己都退到了角落。

记得那次我突然发高烧，您背起我就往村卫生所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路上。天阴着，风刮得人脸生疼，可您只顾着把我裹紧，嘴里不停念叨：“别怕，奶奶在。”治疗完出来，王奶奶正从蒸笼里取出白胖的馒头，热气腾腾地塞进您手里：“趁热，给孩子垫垫肚子。”您推辞不过，只肯拿一个，另一个硬是塞回她手里。

那天爷爷放羊回来，听说我病了，连羊群都没顾上拴好，就匆匆赶来。他接过我，二话不说，脱下那件穿了十几年、皮面都快磨秃的夹克，一层层裹在我身上。他瘦，背也不再挺拔，可抱着我的时候，像一座不会塌的小山。腊月的风再冷，也钻不进他给我的暖里。

如今，爷爷已经走了快三十年了。我每次想起他抱着我的样子，心口就像被什么轻轻揪住，疼得不剧烈，却绵长不断。我多想再叫一声“爷爷”，多想让您也歇一歇，别总把最好的留给我，忘了自己也曾是个需要疼惜的人。

奶奶，我写这封信的时候，窗外正刮着风，像极了那年腊月。我多希望时光能慢一点，让我有机会，把您曾经给我的那些温暖，一点不落地还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