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曲》生活记录

陈洪安

2025.11.21晨曲生活记录

美篇号：4875132

摄影：陈洪安

文字：陈洪安

来到湖边，才看得分明。那风车原是极高大的，灰白的塔身直挺挺地矗立着，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最妙的是它们的叶子，三片一组，转得悠悠的，不慌不忙。这会儿风似乎小了些，那叶子便懒懒地划着圈子，不像是在做工，倒像是在对着一面看不见的镜子，慢吞吞地画着圆弧。这弧线柔和极了，也安静极了，仿佛怕惊扰了这清晨的湖面。忽然便想起荷兰的老风车，在郁金香田里转着，带着那些异国的情调；眼前这些却是不同的，它们更瘦些，更高些，它带着一种我们东方人特有的、写意的风度。它们站在那里，便是一首无言的绝句了。

太阳又升高了些，光便更放肆了。水面上原先是朦朦胧胧的倒影，此刻却清晰起来。那天上的一个太阳，水里的一个太阳，遥遥地对望着。风车的影子也跌进了水里，高大的塔身是直的，弯的弧线依旧是弯的，只是都跟着水波轻轻地扭动着，像一幅被风吹皱了的绸缎画。天真更有趣，天上一个世界，水里一个世界；天上的那个，辉煌而庄严，像个君王；湖水里的这个，灵动而娇羞，像个少女。究竟是水里的更真些，还是天上的更实在些？我倒有些恍惚了。

正出着神，一大群水鸟不知从哪儿飞了出来，翅子掠过水面，点起一圈一圈的涟漪。那鸟是白色的，小小的，在巨大的风车和漫天的霞光里，只像几粒小小的墨点儿。可就是这粒墨点儿，一下子让整幅画都活了起来。它“啾”地叫了一声，那声音清亮亮的，像一颗石子投进了这寂静的湖里，漾开的却不只是水纹，还有这满世界的光和色。它飞得那样快，那样急，仿佛急着要去赴一个重要的地方过冬，转眼间就变成了天边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黑点。

而我呢，我还站在这里。风车的影子渐渐短了，它那轰轰的、低低的吟唱却更清晰了。这声音听久了，便不觉得是工业的喧嚣，反倒成了这天地间最自然不过的背景音，像呼吸，像心跳，平稳而有力。这便是一日的开始了，万物都从梦里醒过来，带着些许的朦胧，更多的是簇新的希望。这晨曲，原不是用耳朵听的，是要用整个身子去感受的。阳光暖洋洋地贴在脸上，风里有枯草和湖水的气息。

我转过身，慢慢地往回走。身后的风车还在转着，不疾不徐的，送着我这归去的人。我知道，等明天这个时候，这曲晨歌依旧会准时地奏响，为每一个愿意早起、愿意驻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