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 鉴 与 体 会——以此画解读野兽派绘画艺术

绝版艺术

文：刘佑平

当每一个观者面对这幅画（画框长46厘米*宽56厘米，画芯30厘米*42厘米）时，不由就会产生一个惊诧的念头，画可以这样画？这画表现是的什么内容？为什么要这样画？ 谁画的？在这幅画面上，远远近近排列着的帆船张开着风帆，在清晨的霞光里出港远行。船与帆是黑色的，金灿灿的霞光似是火焰般燃烧放射出的光亮，缀满了天空海面。波涛在光影里摇曳着大自然的生命张力，画面有着让人情感压抑不住了的力量要喷发！这是法国的野兽派(野兽主义)代表画家亨利·马蒂斯（有签名）（1869年12月31日-1954年11月3日)的作品。这幅画的画框上有着时空抹不去的岁月痕迹，画面上油画颜料似是老年人皮肤上积叠的风雨苍桑，真实见证了它百年坎坷历程。

我们只有了解了什么是野兽派，就对这幅画有了理解与品鉴的体会。作为西方的一个绘画流派，野兽派虽然只盛行了约3至5年时间，但它造成的影响，却是一个时代绘画艺术的象征。1905年的法国巴黎秋季沙龙展上，以青年画家亨利·马蒂斯为代表的一些前卫画家参加了画展，他们的作品一经出现，立刻引发狂潮，展厅里喧闹不已，议论纷纷。有人说他们的作品是“把一罐颜料掼在公众面前”，有人惊叹作品的冲击力像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比喻这些作品象一群野兽正在吞噬那些温文尔雅的学院派美术，从此“野兽派”之名传播开来。

他们认为绘画最重要的是色彩，强调色彩的对比，在作品中敢于突破形体的拘束，热衷于运用鲜艳、浓重的色彩，往往直接从颜料管中挤出的颜料，以直率、粗放的笔法，创造强烈的画面效果，不再追求写实的细节，而是通过简化和扭曲形式来突出绘画的表现力。追求更为主观和强烈的艺术表现，不再强调传统的透视和明暗关系，采用的是更加平面化的构图，着力更多的表现出创作者的炽热情感。

马蒂斯是这样描述野兽派，“我把色彩用于感情的表达，而不是对自然的抄袭”。马蒂斯以惊人的艺术感知和天赋，把色彩简化到红、黄、蓝三种,并按明、灰、暗的顺序排列。把传统的焦点透视、成角透视改变为类似中国绘画的散点透视、视角移动透视。去掉繁杂的线、面构成的符号，把物体的外形作为透视空间的界定。展示空间深远感，比传统绘画的透视表现更直观、简洁和有力,以激发人的视网膜的强烈振动。他们通过粗糙的笔触和明显的画面构造，突出了绘画表面的平面性，并打破了传统绘画中的透视和比例原则，创造出独特的视觉效果和空间感，营造出一种具有张力和活力的视觉效果，探索出了一种新的视觉语言。

现在我们把目光投向这幅画上，画面的焦点是黑色的帆与船，它把人的视线造成视觉的大跨度移位，画面空间是在天地间充盈着的霞光里无限的扩展；这种使平面的二维感觉产生三维空间视错觉,借用假象外景扩展空间的艺术理念，不仅新颖独特，而且符合人类的视觉心理。以纯粹的色彩表达情感和个性，将色彩的运用提升到了纯粹的视觉意义的审美高度。使观者能够更加直接地感受到画家内心深处的、且充满活力，传递出快乐、兴奋或者愤怒、痛苦等强烈情感世界。

我们知道，传统艺术形式注重对象的准确描绘和现实的再现，而野兽派画家们通过扭曲、变形和夸张的手法，打破了传统的结构与形象，大胆追求色彩的鲜明对比和形象的变形，将颜色脱离了自然界的限制，来表达自己的创作意图和焦灼的情绪，全倾泻在色彩中了。

从这幅画上，让人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然的、很强的不稳定感的韵律，传递出人性向往与追求，突破约束的自由个性张扬。画上的墨一般浑厚黑色的帆和船，与极为灿烂的晨光色彩构建让人灵魂颤抖般的惊悚。这是因为，黑色是艺术宣泄的“宣言”，常常是被用来表达深沉、神秘和悲剧的象征性符号，是艺术家表现物体的形态和质感的存在，颂扬作品气质上沉稳的激烈情感，传导出复杂的精神和文化向往。通过对黑色的巧妙运用，艺术家能够创造出具有深刻内涵和强烈视觉冲击力的作品。强烈而有刺激性的色彩，还用浓重的黑色线描勾勒出物像的轮廓，含有一定的宗教情绪。也正是这样，野兽派才能所以成为一种承上启下的艺术流派，影响了一个时代。

如果我们想用一种词汇来形容画面色彩，这恐怕还是有一定的难度。他们狂热的、近乎癫狂般的对艺术执着的追求，对传统绘画表现出的叛逆和批判，是以绘画的光与色彩运用为“革命”武器，产生了有着打击般的“疼痛”，催生了后来的现代主义艺术风靡。在他们的作品中广泛使用了三原色，这是他们艺术风格的犀利长矛。三原色通常分为两类：色光三原色和颜料三原色。色光三原色指的是红、绿、蓝（RGB），这三种颜色的光融合可以产生白色光，这是光学的基本原理。而颜料三原色则是红、黄、青（CMY），这三种颜色的颜料相加是呈深灰色，但在绘画中添加黑色（K），就形成CMYK的色彩空间。马蒂斯、还有安德烈·德兰和莫里斯·弗拉芒克等野兽派们，他们不拘泥于传统的色彩规则，尤其是马蒂斯做为野兽派的“领军人物”，他对色彩的运用尤为大胆和创新。在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到大量使用红、黄、蓝三原色的例子。如这幅画中，利用红、黄、蓝三原色及混合“K”色（CMYK）就构建色彩空间。打破了传统绘画的色彩规则，开创了一种全新的艺术语境（附：野兽派作品参阅）。

欧洲近代时期绘画以来是以画布为常见材料，而这幅画是马蒂斯已知的作品中少见的是使用了木板绘画。木板上绘画色彩都很平静，雅致，不具破坏力，在平涂的绘制中，仍显露迷人的愉悦效果。整个画面粗犷的题材，强烈的设色，在表达与装饰之间，依靠结构上的原则，不顾体积、对象和明暗，用纯单色来代替透视，暗示与内部秩序之间的稳定，以求达到绝对的一致。于对传统西方绘画形式的否定与修正，在于改换对绘画作品的审视视角与审美习惯，在于以粗放而直率笔法实现对色彩的绘制的解放，达到具有视角冲击力的强烈而近于炙热的画面效果，以至于构建绘画作品艺术的抽象。它们是现代美术天空中一颗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辰，闪耀着独特而耀眼的光芒。

通过这篇短文，再回头来欣赏这幅画，就会有了内在美的澎湃感受：美的创造是灵魂里苦难与生命燃烧的灿烂之花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