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乒缘

木屋

<p class="ql-block">美篇昵称:木屋</p><p class="ql-block">美 篇 号:12505428</p> <p class="ql-block">  五十多年的时光,像一颗旋转的球,兜兜转转,落在掌心时,仍带着滚烫的温度。身边人常打趣我是“乒乓老手”,其实我不过是个把热爱刻进骨子里的业余玩家——可这“业余”的缘分,牵着我走过了跨世纪世纪的风雨与晴暖。</p> <p class="ql-block">  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乒乓外交的热潮席卷全国,连我们这小城里的娃,也疯魔般爱上了这颗小球。十岁左右的我,和几个小伙伴揣着一股子执拗,去八九公里外的“渣坡子”捡废旧砖头——那是工厂倒废渣的地方,碎砖头、煤渣子堆的像小山一样。我们用手推车,一趟趟把破砖头往家运,掌心磨出了泡,胳膊酸得抬不起来,却谁也不喊累。家门前的空地上,我们要砌一张乒乓球台,没有水泥,就用“嘎石灰”(风化了的丙烷灰),因为它沾着点水泥的性子,拌着水砌砖抹灰。大人们看我们执着,偶尔来搭把手,敲敲打打一个多月,那张坑坑洼洼、边缘还不是非常直的球台,终于立了起来。我们围着球台又蹦又跳,用木板锯成球拍,对着墙打,双人对打,球落在“嘎石灰”台面上,发出“砰砰”的闷响,那声音,却比任何音乐都动听——我的乒乓生涯,就从这张“废砖砌成”的球台上,正式启程。</p> <p class="ql-block">  打球的日子久了,球技竟慢慢有了起色,我意外被选进了校队。第一次摸到学校的实木拼接球台,心里的激动没法说——虽说是拼接的,球落在缝隙处就会“拐歪”,可比起家里的“嘎石灰”台,已是奢侈了。那时我们没有自己的球拍,都是用学校的公用拍,木头柄磨得发亮,胶皮也脱了边,练习时谁上谁用,出去比赛也照样攥着这“老伙计”。带我们练习的是位年轻女老师,当时她正处对象,她男友是体校的羽毛球教练,懂乒乓球战术和训练方法、会教动作,成了我们的“编外教练”。有了专业指导,我们学校的乒乓成绩在区里一路拔尖,常是前两名,而我,竟还拿过一次区单打第一——站在领奖台上,攥着那张薄薄的奖状,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p> <p class="ql-block">  最心心念的是什么时候能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球拍。那时认为最最高级的就是“红双喜”牌的拍子了,单面胶皮,背面刷绿色油漆,标价2.8元。我跟家里提了好几次,都因日子紧巴被委婉拒。那年大哥当兵回家探亲,我天天黏着他,软磨硬泡,大哥终是松了口。我盼了一整天,眼睛都望酸了,终于等大哥从街上回来,手里攥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可打开一看,不是“红双喜”,是“闪电”牌——比“红双喜”便宜九角钱,拍子背面也没有刷绿色油漆。心里像被针扎了下,那点遗憾沉甸甸的。可摸着球拍光滑的木柄、崭新的蓝色胶皮,又忍不住笑了——那是我第一把专用球拍,是独属于我的宝贝。</p> <p class="ql-block">  命运曾给过我一次“专业”的机会。因为个子高,球打得也不赖,市里乒乓球队的教练三次来学校找我,想让我去市队训练。可从家到市里,来回要坐四段车,每天车费就要0.32元——在那个连温饱都要精打细算的年代,这简直是笔“巨款”。我看着教练期待的眼神,把到了嘴边的答应又咽了回去,也没敢跟家里说这个事。那点对专业乒乓的向往,像被按在水里的球,最终沉在了生活的无奈里,成了我这辈子难以释怀的遗憾。</p> <p class="ql-block">  参加工作后,生活忙忙碌碌,打球成了断断续续的消遣,偶尔代表企业参赛,拿过些不大不小的成绩,可心里对乒乓的热爱,却从没凉过。直到退休那天,我揣着早已更换成“黑蝴蝶”的球拍,走进了社区的乒乓球室——崭新的球台,明亮的灯光,一群和我一样头发花白的老伙计,正挥拍酣战。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的乒乓生涯,才真正开始。</p> <p class="ql-block">  如今的我,每天雷打不动泡在球室,和老伙计们以球会友,球打得不分输赢,笑声却比球声还响亮。心里涌动的热爱,和小时候在废砖头砌成的球台上打球,快乐一模一样。</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这一世,与乒乓结缘,有物资匮乏的心酸,有错过机遇的遗憾,可更多的,是它陪我熬过岁月的平淡,给我带来的无尽快乐。这颗小小的白球,载着我的青春,我的热爱,我的岁月沉香,成了我一生最温暖的陪伴——这就是我的一世乒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