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宴请的大客户是我爸，席间我爸总给我夹菜饭后老板冷脸

九天贡胶

“林然，你被开除了。”老板王总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在密闭的宝马车厢里来回切割。我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窗外，城市的霓虹拖曳成模糊的光带，映着王总那张阴沉到能拧出水的脸。就在半小时前，我们还在金碧辉煌的“御膳房”包厢里，对着那位被称为“林总”的大客户言笑晏晏，气氛热烈得如同盛夏。而现在，车内的温度，却比寒冬腊月的冰窖还要冷上三分。我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时间倒回一周前。“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早会上，老板王总用指节“笃笃”地敲着会议桌，唾沫横飞。“这次的客户，林总，是从南方过来的大鳄，做实业起家的，身家至少九位数！只要拿下他这个新园区的项目，我们公司今年就能直接上市敲钟！”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狼。我也不例外。我叫林然，在这家名为“筑梦”的设计公司工作了三年。从一个实习生，吭哧吭哧地爬到设计组长的位置，手上沾满了熬夜画图留下的墨痕，也积攒了一身改稿改出来的疲惫。我告诉所有同事，我来自偏远的农村，家里条件不好，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所以，我必须拼命。这是我的人设，也是我给自己套上的枷锁。只有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地拒绝所有非工作的应酬，理直气壮地把每一分钱都掰成两半花。也只有这样，当我做出一点成绩时，别人投来的目光才会是“这姑娘真不容易”，而不是“她肯定有背景”。我厌恶“背景”这两个字。王总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林然，这次的项目方案，你来主导。”我心头一紧，随即涌上一阵狂喜。“设计部所有资源向你倾斜，需要什么人，需要什么支持，直接跟我说！”“是！王总！”我站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保证完成任务！”那是我进公司以来，离梦想最近的一次。为了这个方案，我带着团队没日没没夜地泡在公司，查资料，画草图，建模型。整整七天，我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咖啡因和尼古丁成了我的续命良药，办公室的沙发就是我的床。终于，在宴请客户的前一天晚上，我们拿出了一套近乎完美的方案。王总看到方案时，激动得满脸通红，用力拍着我的肩膀。“林然！好样的！你就是我的福将！”他当即宣布，晚上的饭局，让我和另外两个核心成员一起参加。“让林总也看看我们公司的实力，看看我们年轻人的精气神！”出发前，王总特意把我们叫到办公室，千叮咛万嘱咐。“今晚，少说话，多听，多看，多笑。”“尤其是你，林然，”他看着我，眼神意味深长，“你一个女孩子，长得又清秀，在饭桌上本身就是优势。机灵点，多给林总倒倒酒，活跃一下气氛。”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点了点头。在职场，这点潜规则我懂。为了拿下项目，一点小小的牺牲，似乎也算不了什么。我们一行人，提前半小时到了酒店。“御膳房”是本市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一砖一瓦都透着金钱的腐朽气息。王总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地领着我们进了预定好的“牡丹亭”包厢。巨大的紫檀木圆桌，精致的骨瓷餐具，连空气中都飘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我局促地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像是误入皇宫的灰姑娘，浑身不自在。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王总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连腰都下意识地弯了三分。“喂，林总！您到啦？好嘞好嘞，我们就在牡丹亭，我到门口接您去！”挂了电话，他整了整昂贵的西装领带，回头又严肃地警告我们。“都坐直了！拿出最好的状态来！”包厢门被推开。王总满面春风地引着一位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那男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脚上一双布鞋，头发有些花白，脸上带着一丝长途跋涉的疲惫，和这里的奢华环境格格不入。他一进来，目光就在包厢里扫了一圈。当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时，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化为一种复杂的、带着笑意的温柔。而我，在看到他脸的那一瞬间，整个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回心脏，撞得我胸口生疼。这个被王总奉为财神爷，被同事们仰望的“南方大鳄”……竟然是我爸。我那个我宣称在“农村种地”的爸爸，林建军。我感觉自己像个拙劣的演员，被突然推上了一个完全没有准备的舞台。聚光灯“啪”地一下打在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我爸，林建国，怎么会在这里？他这个下岗工人不是应该在他那个小破工厂里，对着一堆机器零件捣鼓吗？他怎么成了王总口中的“林总”？无数个问号在我脑子里炸开，炸得我头晕目眩。“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王总热情洋溢地打破了我的混乱，“这位就是我们今天最尊贵的客人，筑梦集团的董事长，林建国林总！”“林总，这是我们公司的几个骨干，设计部的小张，市场部的小李，还有……”王总的手指向我。“这位是我们设计组的组长，林然，也是这次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小林，快跟林总打个招呼。”我僵硬地站起来，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我看着我爸，他也正看着我。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责备，只有一种“原来你在这里”的了然，和一丝藏不住的、父亲看女儿的慈爱。我喉咙发干，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林……林总，您好。”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无比可笑。我编造了一个谎言，试图与他划清界限，来证明自己的独立和强大。结果，命运却用这样一种荒诞的方式，将我们重新绑在了一起，还让我的老板和同事成了现场观众。“你好。”我爸点点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他没有叫我的小名，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像对待一个普通的晚辈一样，礼貌而疏离。我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当场拆穿我。王总热情地张罗着我爸入座，正好就安排在我旁边的位置。我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如坐针毡。“林总，您看您想吃点什么？这里的佛跳墙是一绝……”王总把菜单恭敬地递过去。我爸摆了摆手。“随便点几个家常菜就行，我吃不惯那些花里胡哨的。”他说话带着浓重的乡音，和他“集团董事长”的身份显得有些违和。同事小张和小李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显然也有些意外。王总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好嘞！那就听您的，家常菜，家常菜最养人！”菜很快上齐了。王总带头举杯，各种溢美之词不要钱似的往我爸身上堆。“林总您真是年少有为，不，是英雄不问出处！您就是我们所有创业者的楷模！”“能和您合作，是我们三生有幸啊！”我爸只是淡淡地笑着，偶尔端起酒杯抿一小口，话不多，却自有一股让人不敢小觑的气场。我全程低着头，假装自己是包厢里的一盆绿植，努力降低存在感。我只希望这场该死的饭局赶紧结束。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一道清蒸鲈鱼端了上来。我爸的眼睛亮了一下，直接拿起公筷，夹了一大块鱼肚子上最嫩的肉，放进了我的碗里。“这个鱼新鲜，多吃点。”他的动作自然得仿佛在自己家里一样。整个饭桌，瞬间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聚焦在我身上。王总的笑脸凝固在嘴角。小张和小李的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嫉妒。我感觉自己的脸颊“轰”的一下烧了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谢谢林总。”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跟我客气什么。”我爸浑然不觉，又指了指另一道菜，“那个笋也不错，你不是最喜欢吃吗？”他说完，又要动筷子。我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抢在他前面，自己夹了一筷子。“林总，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我的声音都在发抖。王总的脸色，已经从最初的惊讶，变成了明显的阴沉。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知廉耻、急于上位的捞女。那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审视，仿佛在说：可以啊林然，平时装得跟个白莲花似的，原来路子这么野，都把主意打到大客户身上了。我百口莫辩。 我怎么解释？说“王总你误会了，这位其实是我亲爹”？那我之前说的“父母是农民”的谎言怎么圆？我岂不是成了全公司的笑柄？一个靠爹的资源咖？我三年的努力，我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都会在瞬间崩塌。接下来的时间，对我来说简直是酷刑。我爸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饭桌上诡异的气氛，依旧我行我素。他看到我爱吃的菜，就给我夹。他听到我咳嗽了一声，就立刻让服务员给我倒杯热水。他甚至在王总大谈特谈项目规划的时候，扭头问我：“然然，你是不是又熬夜了？黑眼圈这么重。”那一声“然然”，亲昵又自然。却像一颗炸雷，在王总和同事们的心里炸开了花。王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是黑如锅底。他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是审视，而是赤裸裸的愤怒和厌恶。仿佛我不是他的得力下属，而是抢了他功劳的叛徒。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我爸的每一句关心，都像一把刀，插在我的心上。也像一盆油，浇在王总的怒火上。我拼命地给爸爸使眼色，希望他能收敛一点。可他似乎完全接收不到我的信号，或者说，他接收到了，但并不在乎。在他眼里，女儿吃饭，天经地义。他甚至还笑着对王总说：“王总，不好意思啊，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吃饭挑食，我得多看着点。”王总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呵呵，林总真是……真是性情中人啊。”那“性情中人”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顿饭，吃得我食不知味，如芒在背。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王总亲自把微醺的我爸送上车。“林总，您慢走！合作的事，我们改天再详谈！”“好。”我爸点点头，摇下车窗，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担忧，有关切，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车子开走，王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猛地转过身，那双眼睛像鹰一样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然后，就发生了开头那一幕。在回公司的路上，他直接宣布了我的“死刑”。“为什么？”在极度的震惊和屈辱过后，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尽管它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王总从后视镜里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嘴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为什么？林然，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压迫感。“我让你去饭局，是让你去谈工作的，不是让你去卖弄风骚，勾搭客户的！”“勾搭客户？”我像是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难道不是吗？”王总冷笑一声，“你看看你今晚那副样子！林总给你夹菜，你半推半就；林总关心你，你一脸娇羞。怎么，你以为你搭上了林总这条线，就能一步登天了？”“我告诉你，林然，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作聪明，想走捷径的人！”“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能瞒得过谁？林总是什么人？他会看上你？别做梦了！你这么做，只会让他觉得我们公司的人品有问题，觉得我们为了拿下项目不择手段！”“你毁了这次合作！你毁了公司上市的希望！你听懂了吗！”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钉子，狠狠地钉进我的心里。坐在我旁边的同事小张，适时地补了一刀。“是啊，林然，王总说的没错。你今晚确实有点……太主动了。林总给你夹菜的时候，你应该直接拒绝的。”另一位同事小李也附和道：“我也觉得。搞得我们好像是出来做公关的一样，太掉价了。”他们一唱一和，仿佛我真的是一个为了订单不惜出卖色相的无耻女人。我的血一下子冲上了头顶。我看着后视镜里王总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看着身旁同事们那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嘴脸，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愤怒席卷了我。我努力了三年。我在这家公司，熬了无数个通宵，画了上千张图纸，改了数不清的方案。我用我的专业能力，为公司赢得了好几个重要的项目。我以为，我靠的是自己的实力。可到头来，在他们眼里，我所有的努力，都抵不过饭桌上的一筷子菜。他们宁愿相信我是一个处心积虑的“捞女”，也不愿意相信，那可能只是一位长辈对晚辈的单纯关爱。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他们只是需要一个替罪羊，来承担项目可能失败的责任。而我，这个在饭局上“出尽风头”的人，无疑是最好的人选。“我没有。”我盯着王总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勾搭他。”“呵，还在嘴硬。”王总嗤笑，“事实都摆在眼前了。林然，我真是看错你了。我以为你是个踏实肯干的好苗子，没想到你心思这么龌龊！”“从明天起，你不用来上班了。你的工资和奖金，也别想要了，就当是你破坏这次合作的赔偿！”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足以将我打入地狱。工资和奖金，那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是我下个季度的房租，是我全部的生活来源。他要断了我的活路。车子在公司楼下停住。“下车。”王总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没有动。我的身体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我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办公楼，那些我曾经为了梦想而奋斗过的地方，此刻看起来却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牢笼。“我再说一遍，下车！”王总不耐烦地吼道。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车门。但我没有走。我绕到驾驶座的车窗前，弯下腰，死死地盯着王总的眼睛。“王总，”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车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开除我，可以。但是，我的工资，我的项目奖金，一分都不能少。”“否则，我们就劳动仲裁庭见。”王总愣住了，他大概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我，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随即恼羞成怒。“你还敢威胁我？林然，你以为你是谁？你信不信我让你在这个行业里混不下去！”“我信。”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但在我混不下去之前，我会先让你上一次新闻头条。标题我都想好了——《无良老板为逼走员工，恶意克扣工资，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你！”王总气得脸色发紫，指着我的手都在哆嗦。 我不再看他，直起身，转身就走。夜风吹在我的脸上，很冷。但我没有哭。眼泪，是留给值得的人的。而他们，不配。肆那一夜，我彻夜未眠。我在出租屋里那张小小的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王总那张鄙夷的脸，同事们幸灾乐祸的眼神，还有我爸在饭桌上那关切的目光，像走马灯一样在我眼前循环播放。愤怒，委屈，不甘，还有一丝迷茫。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靠自己，堂堂正正地活一次，有那么难吗？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回到了公司。不是去上班，是去收拾东西，也是去做个了断。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整个设计部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抬起头看我，眼神各异。有同情，有好奇，有鄙夷，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冷漠。曾经和我关系最好的同事小A，甚至不敢与我对视，匆匆低下了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昨天还感受不深，今天却被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我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到我的工位上，开始收拾东西。我的设计手稿，我的专业书籍，还有桌上那盆我养了三年的绿萝。这些东西，见证了我所有的努力和汗水。就在这时，行政部的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离职交接单。“林然，王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我点点头，把最后一本书塞进纸箱，抱着箱子，走向了那扇我曾经无比向往，此刻却只想踹开的门。王总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他坐在大班椅上，面色憔悴，眼底布满血丝，看起来也一夜没睡好。看到我进来，他掐灭了手里的烟，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我。“想通了？”“我想的很清楚。”我把纸箱放在地上，直视着他，“王总，我们谈谈赔偿的问题。”“赔偿？”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林然，你搞清楚，是你严重违反公司规定，给公司造成了重大损失！公司没有追究你的法律责任，已经是我仁慈了！你还想要赔偿？”“我违反了哪条规定？”我冷冷地问。“你……”他一时语塞，随即强词夺理，“你在工作场合，与客户举止暧昧，行为不端，影响公司形象！”“举止暧昧？行为不端？”我气笑了，“王总，饭桌上那么多人看着，我到底有什么不端的行为？是林总给我夹了块鱼，还是他让我多喝点热水？”“难道一位长辈关心晚辈，在你眼里就是‘举止暧昧’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明，你的思想太龌龊了。”“你！”王总被我怼得脸色涨红，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林然！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吗？”他指着我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你信不信，只要我一个电话，这个项目就彻底黄了！到时候，公司亏损的这笔账，我就全算在你头上！我看你拿什么赔！”我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那股压抑了一夜的火，终于彻底爆发了。“王总，你少拿项目来压我！”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你以为你很了解林总吗？你以为你在饭桌上那些阿谀奉承，他真的看在眼里了吗？”“我告诉你！你根本不了解他！你也不知道他真正看重的是什么！”“像你这种只会拉关系、搞应酬，把员工当成工具，把尊严当成筹码的人，根本不配和他合作！”“你懒，你不愿意在产品和设计上花心思，你只想走捷E径，只想躺着赚钱！”“你觉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为了钱可以没有底线，没有原则！”“我告诉你，不是的！这个世界上，还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人的良心和尊严！”我一口气吼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这是我三年来，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失态。也是我第一次，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宣泄了出来。王总被我吼得愣住了。他大概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在他眼里，我一直是个温顺、听话、任劳任怨的“好员工”。他大概想不到，这只他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绵羊”，身体里也藏着会咬人的刺。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传来的车流声。过了许久，王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重新坐回椅子上，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我。“说完了？”我抹了一把眼泪，倔强地看着他。“没说完。”伍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光靠情绪爆发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对付王总这样的人，必须用他的逻辑，来打败他。我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比刚才更加冰冷，更加坚定。“王总，我们现在不谈感情，不谈道德，我们只谈法律和合同。”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我的劳动合同，拍在了他的桌上。“第一，关于开除。根据《劳动合同法》第三十九条，员工严重违反用人单位规章制度的，用人单位可以单方面解除合同，且无需支付赔偿金。”“但是，我并没有违反任何一条白纸黑字写在制度里的规定。你所谓的‘行为不端’，只是你的主观臆断，拿不到任何证据。所以，你这是违法辞退。”“按照第四十七条和第八十七条的规定，你不仅要支付我N+1的经济补偿金，也就是四个月的工资，还要支付双倍的赔偿金。加起来，一共是八个月的工资。”我看着王总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第二，关于工资和奖金。根据《工资支付暂行规定》，用人单位不得无故拖欠或者克扣劳动者工资。我上个月的工资，以及这个项目前期我已经完成工作的奖金，你必须在我的离职日结清。否则，我可以向劳动监察大队投诉，他们会让你支付相当于应付金额百分之五十以上百分之一百以下的赔偿金。”王总的嘴唇开始哆嗦，他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法律条文作为依据。这些，都是我昨晚一夜没睡，在网上一个字一个字查出来的。我继续我的“理性反击”。“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关于这个项目的设计方案。”我指了指桌上那份我熬了七个通宵做出来的方案。“王总，这份方案，从前期的市场调研，到中期的概念设计，再到后期的效果图渲染，核心创意和大部分工作都是由我独立完成的。根据《著作权法》，我是这份方案的作者之一，享有署名权、修改权和保护作品完整权。”“你现在把我开除了，就意味着我们之间的雇佣关系结束了。如果你想继续使用这份方案去和林总谈合作，那么，对不起，你侵犯了我的著作权。”“我们可以谈谈授权费用的问题。或者，你也可以选择放弃这份方案，让你手下那群只会拍马屁的员工，在几天之内重新做一份出来。不过，我猜林总大概没有耐心等那么久。”我说完，平静地看着他。王总的脸，已经从猪肝色变成了惨白色。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翕动着，像是离了水的鱼。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这个平时只会埋头画图的设计师，居然还懂这些。他以为我是个可以随意欺压的软柿子，却没想到，这柿子里面，藏着的是一颗坚硬的核。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还有一丝……恐惧。他怕了。他怕我真的去劳动仲裁，把事情闹大。他更怕，失去这份他寄予厚望的设计方案，失去林总这个大客户。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想要多少钱？”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不甘。我笑了。我知道，这场对峙，我赢了。“我不要钱。”我说。王总愣住了。“那你想要什么？”“我要你，向我道歉。”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为你的无端指责，为你对我人格的侮辱，为你想当然的龌龊思想，向我，林然，正式道歉。”陆王总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精彩。让他向一个被他开除的员工道歉？这比让他赔钱还要让他难受。这践踏的是他的权威，是他作为老板的尊严。“不可能！”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拿起桌上的劳动合同，转身就准备走，“王总，我们仲裁庭见。哦对了，关于方案著作权侵权的事，我的律师会尽快联系你。”“你站住！”王总在我身后急切地喊道。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我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天平正在剧烈地摇摆。一边是他的面子和尊严，一边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和可能面临的法律风险。我知道，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后者永远比前者重要。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和他内心挣扎的巨响。终于，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椅子上。“……对不起。”声音很轻，充满了屈辱和不甘。“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我转过身，看着他。王总抬起头，那双曾经充满鄙夷和愤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屈辱和颓败。他咬着牙，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那几个字。“林然，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深深的悲哀。你看，人的尊严，有时候就是这么廉价。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好，我接受你的道歉。”我点点头，“现在，我们来谈谈钱的问题。”我把我的银行卡号写在一张便签纸上，推到他面前。“N+1的补偿金，上个月的工资，还有这个项目的奖金，一分都不能少。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后我的账户上没有收到钱，我们刚才的对话，全部作废。”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抱起我的纸箱，走出了这间让我压抑了三年的办公室。当我走出公司大门，呼吸到外面新鲜空气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最终，我还是忍住了。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阳光有些刺眼。我告诉自己，林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没有错。你只是，需要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我抱着纸箱，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儿。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爸爸”。我的心猛地一揪。我犹豫了很久，才按下了接听键。“喂……”我的声音有些沙哑。“然然，是我。”电话那头，传来我爸沉稳而熟悉的声音。“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质问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还是该埋怨他在饭桌上的“多此一举”。“你……还好吗？”他小心翼翼地问。“我没事。”我撒了谎。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我爸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疲惫和自责。“然然，对不起。是爸爸……把事情搞砸了。”听到这句话，我再也忍不住了。积攒了一天一夜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彻底决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肩膀却在剧烈地颤抖。“然然，怎么了？你哭了？”电话那头的我爸，瞬间慌了神，“你别哭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那个王总为难你了？”我拼命地摇头，尽管他根本看不见。“没有……我就是……就是有点想家了。”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因为他，丢了工作。 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不想让他觉得是他的错。 这是我最后的，也是最可悲的骄傲。 “想家了就回来啊！”我爸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你一个人在外面漂着，图什么啊！回来吧，然然，爸爸养你！” “我不要！”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能养活自己！”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我爸才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脾气怎么就这么犟呢？跟你妈一模一样。” “然然，你听我说。那个王总，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他……他都说什么了？”我紧张地问。 “他也没说什么，就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颠三倒四的。说什么你年轻不懂事，冲撞了客户，他已经把你开除了，给我赔罪。” 我爸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怒气。 “还说你……说你为了拉近乎，在饭桌上……对他……对他有不轨的企图……” 我爸说不下去了。 我能想象到，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王总！ 你好样的！ 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你以为在我爸面前诋毁我，就能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然后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用我的方案去谈合作了吗？ 你太天真了。 “爸，你别信他说的。”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他是在胡说八道。” “我当然不信！”我爸的声音斩钉截铁，“我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然然，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开除你？” 我沉默了。 我在想，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 告诉他，我为了所谓的“独立”，编造了一个谎言。 告诉他，我的老板和同事，都以为我是个想靠身体上位的“捞女”。 告诉他，我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屈辱的对峙。 “然...然...” 电话里，我爸的声音带着焦急。 我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坚定。 谎言已经被戳破，再掩饰下去，只会让我自己更加狼狈。 是时候，面对这一切了。 “爸，你先别急。” 我的声音，冷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这件事，有点复杂。但你放心，我能处理好。” “王总，他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不。” 我对着电话，也对着我自己，轻轻地说。 “这，才刚刚开始。”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出租屋的。初冬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冷，心里一片麻木。就因为我爸那几句“关心”，我三年的努力，无数个熬夜的夜晚，瞬间化为泡影。手机铃声又不合时宜地响起，是我爸。我接起电话，压抑了一晚上的委屈、愤怒、怨恨在这一刻全面爆发：“你满意了吗？你到底为什么要来？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的一切！”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就在我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笨拙地道歉时，他却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说：“然然，你来一趟君悦府A座顶层，我在这里等你。”君悦府？那不是本市最顶级的豪宅区吗？他去那里做什么？尽管满心疑虑，我还是鬼使神差地打车去了。推开那扇沉重的、雕花的木门时，我彻底愣住了。屋里站着的，不是那个穿着旧夹克的“下岗工人”，而是一个穿着笔挺的手工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气场强大的陌生男人。他身后，还站着几位毕恭毕敬的助理。而他身后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企业Logo，正是我熬了无数个夜，梦寐以求想要拿下的那个项目——“筑梦科技”。我爸，林建国，不是客户代表。他是远星科技的创始人兼董事长。他朝我走过来，脱下西装外套，露出了里面的白衬衫，仿佛这样能让他看起来更像我熟悉的那个爸爸。他从怀里掏出那个用了十几年的、边角都已磨损的旧皮夹，打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合照。照片上，年轻的他和我妈笑得灿烂。“你妈走的时候，我答应她，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拼命挣钱，公司越做越大，却把你弄丢了。我成了你眼里那个一无是处，只会打零工的爸爸。”我的眼泪瞬间决堤。“我这次来，不是为了什么生意，我就是想亲眼看看，我的女儿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工作，是什么样的人在带她。”他看着我，眼里是化不开的愧疚和心疼。“我给你夹鱼块，是因为你三岁那年被鱼刺卡住喉咙，差点送去急救。我问你胃疼，是因为你妈……当年就是因为胃病没的。这些，你可能都忘了，但我都记得。我捂着嘴，泣不成声。那些被我当成是“累赘”和“不懂事”的行为，原来背后藏着这样深沉的爱和无法言说的伤痛。我化了淡妆，穿着最得体的一套职业装，平静地走进办公室。王总正唾沫横飞地开着晨会，拿我当反面教材：“……像林然这样，有点小聪明就想走捷径，把心思都用在歪门邪道上，是我们公司绝对不能容忍的！这种人，必须清除出去！”同事们噤若寒蝉，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鄙夷。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我爸带着他的法务和项目团队，走了进来。整个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王总的表情，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从嚣张变成了惊愕，再从惊愕变成了惨白。他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我爸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径直走到主位， calmly and clearly地宣布：“鉴于贵公司项目负责人王先生，昨晚对我司代表及其家人存在严重的不尊重行为，其职业素养与人品，令人严重质疑。我方决定，即刻起，中止与贵公司的一切合作洽谈。”王总的身体晃了晃，瞬间瘫软在椅子上。我爸没再理会身后的一片混乱，他走到我面前，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助理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还冒着热气的早餐豆浆和油条，递到我手里。他用依然有些笨拙，但无比温柔的语气说：“然然，我们回家，吃了早饭再说。”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照在他鬓角不知何时生出的几缕白发上，闪着光。我没有接那份早餐。我转身拿着早已写好的辞职信，走到面如死灰的王总面前，轻轻地放在桌上。然后，我对我爸说：“爸，我们走吧。”走出那栋大厦，我回头看了一眼。我辞职，不是为了回家继承亿万家产，而是为了彻底告别那个自卑、敏感、甚至有点怨恨父亲的自己。我要去寻找一个真正尊重专业、也尊重人格的地方，靠我自己的能力，站稳脚跟。原来，父爱有时会迟到，会用最笨拙的方式包装，但它从未缺席。而这份爱，是我走下去的，最硬的底气。

老板宴请的大客户是我爸，席间我爸总给我夹菜 饭后老板冷脸

九天贡胶

老板宴请的大客户是我爸，席间我爸总给我夹菜饭后老板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