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样写乡情散文

窗含落鸿

　　——4•23世界读书日，在古蔺中学文学讲座会上的演讲

　　今天是四月二十三日，是世界图书日，在这个世界读书人的日子里，我受邀来在古蔺中学谈乡情散文创作，占用大家的时间，很不好意思。 大家知道，随着近年来我们国家改革开放的步伐加快，商品社会人心变得越来越浮躁，严肃文学正受到快餐文化的冲击，在古蔺，能有在坐的师生放下繁重的课业，静下来听我讲文学创作上的摸索和实践，真是令我感动。我自认为在文学领域没有建树，顶多算一个资深文学爱好者。今天如若把这次活动比着文化大餐，我顶多能端出一碗酸菜小豆汤，在各位面前谈写作未免有点班门弄虎，下面我就着重谈谈我在业余文学创作路上的个人体会，供在座的老师和同学们借鉴，不当之处望展开批评。我演讲的题目是：《我怎样写乡情散文》。

　　一、有关我的处女作。我是1981年开始业余文学创作的，在古蔺文艺圈中，许多搞创作的业余作者都知道我主要从事小小说业余创作，很少有人知道，我的第一篇处女作其实是散文。正式的处女作是发表在1981年8月14日《解放军报》“长征”副刊上的一篇名叫“竹叶”的散文，但我认为那篇《竹叶》准确的讲，还不算我的处女作，我的处女作是一篇差点发表却被夭折的乡情散文。那还是在1980年夏天，当时我在山西省大同市采凉山下的军营里当兵，在师后勤部任政治干事，改革开放之初部队正在给干部补习文化，我结合自己的爱好参加了《山西青年》杂志社创办的刊授大学学习，在刊授学习业余文学创作知识后，我结合自己当知青生活的经历，写了一篇题为《那里曾有一棵树》的散文稿。

　　贴上八分钱的邮票，我寄给了《山西青年》杂志社。散文以我在赤水河镇土桥村插队的生活为素材，描写了我栽秧打谷，背煤、掏粪所思所想和感悟，其中以抒情的笔墨描绘了家乡赤水河上游那优美的河岸风光，还有与生产队的村姑一起爬树子摘柿子的情节。当然我在描写村姑的细节中，也加进了自己的想象，把村姑渲染得像仙女似的。稿件投出后，我当时仅把它当着完成一次作业，也没放在心上，不久我收到了编辑部的来信，信是一个女编辑写的，大意是，来稿收阅，文笔细腻，有生活气息，拟采用，请寄一张近照，供刊用。得到编辑信后，我很兴奋，找到师服务社的小像馆，照了一张一寸免冠照。

　　三天后取出又贴上邮票给编辑部寄去，照片寄出后，这次的心不平静了，成天美滋滋的，等着看自己的文章变成铅字，可等了三个月，杳无音讯。后来我就把编辑写给我的信找来研究，我明白了，问题出在那时编辑部每天收到来稿用麻袋装，对我那篇稿纸属于可用可不用之列，不枪毙才怪。从那篇处女作被枪毙后，我没气馁，相反从中我获得了个信息，自认为我的写作还有点儿道理，起码已经够上了发表水平，这增强了我的写作信心，于是我不停地利用业余时间写稿，这其间我也记不清给报社寄出了多少散文稿，那时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寄往的都是《中国青年报》、《解放军报》等大报大刊，当然收获的都是退稿信。

　　那时的编辑部对待来稿都比较负责任，有专门的退稿签，记得我收到的绿色退稿签都有一大摞。1981年的一天，我写了一篇以老兵退伍为素材的散文，散文结合我对农村兵退伍的矛盾心理展开了描写，散文描绘了老兵收到未婚妻的信，信中只有一片竹叶，含蓄的表达欢迎其回乡这样一个单一情节，因为那段时间我寄出的习作较多，有点只管耕耘不管收获的架势，这篇稿件寄出后，很快忘记了。一天我们师教导队的一名教员对我说：小何，我咋个看见《解放军报》上有一篇文章作者给你的名字一样呢，是不是你哟。我一听，心一阵狂跳，莫非真有戏了？忙找来一看，果然我的作品《竹叶》在《解放军报》上发表了。文章放在副刊中间，还配了插图。

　　那几天我高兴啊，翻来覆去不知把文章读了好多遍，过后收到稿费15元，那时的工资不高，抵地方单位人半月的工资，当然高兴并不仅于此而在于我的文章第一次变成了铅字。此后我认真琢磨，为啥此篇文章能得以发表，一是题材较新，接触了热门话题，二是意境较美，场景描写有诗意。这就是我的第一篇处女作发表的过程。

二、写文章从练笔开始。多年来我在写作中有一个体会：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有人说作家不是培养出来的，凡有写作成绩的作者，一是靠读，二是靠悟，三是靠写，在练笔中去悟在悟中去写。我还有一句话，欣赏更是最好的老师。

　　人活在世上都有表现欲，渴望得到别人的欣赏，我的写作兴趣也是由欣赏开始的。记得我在读小学六年级时，我们的语文老师教作文课，喜欢把批改到的好作文让同学在班上念。那时幼小的我，不甘人后，对作文总想认真写，让老师给我在班上出风头的机会，由于认真，每次的作文都获得老师的赞赏，也记不清在班上念了多少次，慢慢的就有了成就感，到上初中时，我的作文越写越娴熟，有一次写作文，因表达的观点较新，描写的手法大概是超出了我的年龄段所能掌握的知识面，有一次语文老师批改作文还找来同年级的老师一起商评。

　　这件事过去多年了，前年在外县工作四十余年的老师到古蔺探亲，同学们请老师吃饭，老师还把这件趣事在饭桌上给同学们回忆。所以我说写作最好的老师是获得欣赏，有句俗气的玩笑话说：老婆是别人的好，娃儿是自己的乖。写文章也是这样，作者都把作品当成自己的孩子，刚写出来时，怎么看怎么满意，巴不得有人欣赏，在社会，作者写出了作品，编辑是第一位读者，在课堂学生写出了作品，老师是第一读者，行与不行由读者评判。在此我建议我们的语文老师，多抽出时间去现场分析我们学生的作品，在课堂上给学生写作鼓励，这肯定能达到好效果。

　　1972年至74年期间我失学在家读了不少书，闲来无事我找来古今中外的文学书籍大量阅读，我们镇上有几个老高中生，爬到他们家的小阁楼上去翻书是常事，因为读书点油灯，经常把鼻孔熏得黑黑的。坐在火炉边把饭烧糊的事也经常发生，那两年我读了中国四大名著，读了《说岳全传》、巴金的《家·春·秋》、抗日战争，解放战争题材的全部书籍，还读了《钢铁是怎样练成的》《牛牤》《复活》、高尔基、契科夫等俄罗斯作家的作品，也许是从阅读中垫了底，对于我今后的文学创作很受益。我于1974年下乡插队，在生产队，虽白天劳动很苦也很累，但晚上抱着一本书，常常看到深夜。下乡期间我记过一年日记，把乡下生活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记录了下来。

　　通过记笔记锻炼了自己的文字表达能力，多年以后我弟弟还把我记的日记本找出来交给我，据他讲读着每篇日记像读着一篇短文，很感人的，可惜我搬了几次家，这本笔记本丢失了，失去了很好的创作素材。通过这些年的写作摸索，我认为无论何时搞写作都应拣自己熟悉的生活来写，这样的作品写起来才容易表达，才生动。初练习写作尤其是这样，不能好高骛远，把计划定得很高，来不来就想鸿篇巨制，那样不切实际。有这样一则故事讲《烧开一壶水的智慧》。智者对青年说：“人生奋斗不要树立太多目标，就像大水壶装了太多水，要想把水烧开，或者倒出一些水，或者先去准备柴！”

　　搞创作也是这样，从最近的目标开始，从千字文写作开始，才会一步步走向成功，我在初写作品前也做过许多“拾柴”准备，看到好的文章我就将它抄写下来，如抄过徐迟写的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莎士比亚剧本《威尼斯商人》等，我还搞了报纸剪贴，将报刊杂志上的精彩文章剪贴保存，随时拿出来阅读欣赏，这些都是为自己充电，尤其对初学写作者大有好处。我特别强调，初练习写作从千字文开始，大家不要以为，写短文章就很容易。其实短文章质量要把它写好也很不容易。去年我参加政协组织的一次活动，去到苏州，游览了闻名中外的寒山寺，大家可能都背得唐朝诗人张继的一首诗：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张继一生就留下了这样一首名诗，让苏州出了名，也让自己千古扬名。

　　三、写乡情散文要在含蓄美感上落笔。中国有五千多年的历史文化传承，写文章讲究个含蓄，人说文似看山不喜平，这种作文要义可以说是深入骨髓。我老家有这样一个笑话：一个粗汉，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他给这位姑娘写了一封求爱信，信中写道：你是天上的苍鹰，我是地下的乌龟，爬呀爬呀我始终够不到你。这个笑话说明了什么呢，说明连大老粗都懂得含蓄美。对于含蓄，中西方文化有差异，诺贝尔奖设立多年中国人始终未获得文学奖，为啥原因？在于西方人不懂含蓄，一部《红楼梦》引无数中国人如痴如醉，建立了许多红学会，诞生了许多红学家，但《红楼梦》翻译到外国，很多外国读者不理解，说大观园的贾宝玉追求林黛玉为啥要这样费劲？弯弯酸酸的耍小脾气，上前去亲上一个嘴，一切问题不都解决了哇？

　　中国的许多名著翻译到了外国也遭遇了尴尬。有人说，诺贝尔文学奖不颁发给中国人有啥要紧？中国人有读者就占了世界四分之一。这话有点黑色幽默。但这也是实情，说明了我们的写作首先要照顾中国人的阅读审美观。当然，讲这些并不是否认外国人文章就不讲美感，其实外国有许多名著写起爱情来也是缠绵曲直的，只不过表达的方式不一样罢了。对于中国人的含蓄表达方式，外国人是难以理解的。看到过一篇笑话，说国内有家工厂，进口了一批设备搞技术革新，请来个外国专家，在他的帮助下搞成了，剪彩动工那天，车间主人总结发言说，设备通过革新在厂党委的关怀下，在厂领导的亲切指导下取得了成功。

　　外国专家不理解说这给厂领导有什么关系，车间主人难得解释说这是我们中国人的表达方式。后来这批设备投产后出了故障，在开分析会上，外国专家发言说；在厂党委的关怀下，在厂领导的指导下，我们的设备出了点故障……当场就闹了笑话。这是给大家摆的高级龙门阵。近年来，我们的纯文学越来越边缘化，网络文学正成为新兴的写作形式，可能是生活节奏快了，人们都热衷于快餐文化，一些直白浅显的文字已经充斥各种报刊，那种色情、暴力的，猎奇的文字受到追捧，不能不说是中国文化的没落和悲哀。我们的教育也主要是搞应试教育，学生的语文课也在应付教育上下功夫，考作文，学生也是千人一腔，有的学校甚至由老师找出范文交给学生背诵，然后去应付考试，像这样的教育怎么能培养出好人才？

　　说这些我是想说明，教和习都应该在掌握作文技巧方法上下功夫。现在由于全社会都有些浮躁，由于西方文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冲击，文学欣赏也有快餐文化的趋势。我们从小接受的语文教习是文学讲究含蓄美讲究诗意美，听的歌都是民族的，我们四川有这样一首民歌，叫《槐花几时开》，歌词写道：高高山上一树槐，手把栏杆望郎来，娘问女儿望啥子，我看槐花几时开。四句歌词表达了个很好的意境，旋律优美，歌词含蓄好听。把一个娇羞含春的少女神态刻画得惟妙惟肖，如果这样一个场景拿给外国人来描绘，说娘问女儿看啥子，女儿答我看我的心上人咋个还不来，那就肯定没味了（笑）。

　　遗憾的是对于歌曲创作，近些年来也走向了通俗化，突破了传统的欣赏模式，有的爱情歌表现直白，粗俗，整的邦吓人的。我到成都度假，坐上我女儿的车，两代人听歌，经常发生冲突，我女儿喜欢听的一首歌叫《狼爱上羊》，歌词我记不住，大概是狼受了伤，羊为狼疗伤，后来产生了爱情，于是狼爱上羊，还爱得疯狂，歌词末一句还携手奔向远方。我就不明白狼咋个可能爱上了羊，羊咋个会去给狼疗伤，我只晓得羊落狼口要丢性命。可年轻人就喜欢听，而且还反复听，我在一旁听得多了，居然也会自觉不自觉地哼上几句，这不能不说是我的幽默是传统文化的幽默。

　　大家知道文学是人学，所谓人学就是通过写作反映人的喜怒哀乐，我的感受，任何文学作品其艺术感染魅力都是对生活的深刻揭示和反映。前两年我曾写过一篇怀念母亲的散文，名字叫《母亲与鞋》，动笔之前，我就在想，写纪念父母亲的文章古往今来有不少作者都在写，朱自清的《背影》、朱德的《怀念母亲》这些都是名篇，我们县内作家邓立中也写过《母亲的手》产生过较好的反响，说到母亲人人都有感情，我的母亲一生辛劳给我们养育恩情事例太多，从哪里写起呢，我就选择母亲为我们做鞋的情节，从小时候爱慕虚荣不喜欢穿布鞋到喜欢布鞋入笔，最后又摒弃布鞋，敷衍母亲，以及在母亲去世后，见到一柜子母亲做的簇新布鞋产生的慨叹愧疚收笔。

　　文章写出后登载于报刊上产生了较好的效果，前年还获得了河北省举办的全国散文征文大赛佳作奖，被收入2008年《当代散文精选》集，县广播局将此篇作品制作成配乐广播散文参加全省电台广播比赛，获得了提名奖。在古蔺，许多阅读我作品的文友，说我的作品最出彩的是描写女人的作品，这我没否认，因为跟我的个人生活经历有很大关系，我的父亲常年在外工作，我从小在母亲身边长大，接受的家庭教育主要来自于母亲，对女性的博大无私慈爱有特殊的感受。写散文要尽量去写那些拨动我们情怀的，那样写起来顺手。

　　我写散文《川南乡坝子》，其实这篇文章在我的心中酝酿了二十多年，但多次提笔都不成熟，后来我在工作中坐车来来去去都看到了农民的坝子在变化，有一天我真是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打开电脑一气呵成。写出来后在作者中产生了共鸣。我的体会，初写散文，最好从一件事，一个场景入手，这样好驾驭文字，把自己感悟最深的亮点写透，文章的分量才好做足。

四、写乡情散文要选择好角度。大家知道照相讲究构图，讲究选择角度。角度选好了，照片反映出的画面才美。

　　写文章好如摄影，也要讲角度，角度选好了，对一篇散文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乡情散文创作，重在写情。情就是角度。宋代大诗人黄庭坚谈写作认为：文章最忌随人后，自成一家始逼真。这就是说写文章要写出新意，要写人家想写却没写过的。我这些年写作的体会，文章哪怕你做得再好，文字再优美，如无新意，很难发表。我担任了《古蔺文艺》十年的常务副主编，最不喜欢看的是无新意的作品，步人后尘最感乏味。打个比方，假如某作者描写对面走来个村姑，形容她胸前的两根辫梢像飘飞的蝴蝶，这个比喻很美有创意，假如第二个作者再写辫子，将它写成像两只蜻蜓，虽换了个说法但仍没有创意。

　　我曾读到过初学写作者的习作，作者把辫子写成像绕在胸前的两根乌烧蛇，这虽然有点笨拙，但还是引我留意了下，因为他的比喻有点新意，（笑）。乡情散文的写作角度选什么，要选那些能传达美的素材，要表现温情美、生活美、沧桑美。我曾读到过一篇散文，题目叫《男人行走的路线》，作者写道，在她所居住的小区里，见到过一个打工的男人，每天早上送女儿去上学，这时他走在女儿的后边，下午他陪妻子去遛弯，走在路心一侧，傍晚他陪母亲锻炼身体，他退步牵着母亲走在前面，作者慨叹道，这就是一个对家庭充满爱有责任心的男人行走的路线，读后让我很感动。

　　去年我写了一篇乡情散文《古蔺的山路》，文章把我对山路上行走的感悟，进行了充分的描绘，我把山路说成是山里人的五彩路，希望路、魅力路。文章写好后，我把它贴在《古蔺论坛》上，在网友叫好中，我注意到了一个喝倒彩的帖子。帖子是一个网名叫“十三爷”的发的，他说：何老师，你老人家日子过得滋润，把山路写得这样光鲜，可我们这些山里人却盼望古蔺的山路不要九曲十八弯。读了这个帖子，我认真琢磨，十三爷对这篇文章为啥有这样相反的看法?我后来通过回帖发问，原来十三爷为老家庙林的乡村班车被贵州仁怀班车挤占线路，乡民们为赶车打理扯找有关部门多次反映未果而抵触。

　　由此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乡情散文究竟该怎样写?近来有散文作家提出了散文写作的新概念，说散文应从传统的体验生活到体验生命上去突破。所谓体验生命就是要关注民生，关注百姓的生存状态。对这个提法原来我的认识上曾有些模糊，前几天我回了趟老家农村，耳闻目睹了农民的生活环境才有了深切的感悟。我在想，写乡情散文也许我今后的角度将有一个转变，那就是关注民生，体现厚重。

　　五、写乡情散文要在炼篇上下功夫。语文大师季羡林说过，写散文要像写诗那样的来写。有人说文章要读起来有味，这个味就是给读者丰富的想象空间。每一个作者在创作时，要有充分的激情，自己都没被感动的事，千万不要轻易动笔。那种冥思苦想出来的作品，往往都苍白无力，多半是废品。前年我写过一篇散文叫《乡情》，写作中我调动了我的生活积累，在构思这篇散文时，我就想，古蔺人的乡情是什么呢?乡情要反映的内容很多，我在那儿反复冥想，找不到从那儿落笔，这时我看到了电视上正在播出双沙菜花节的新闻，看到了画面中那些金黄的随风摇曳的油菜花，我的灵感来了，我就以“乡情是满山的油菜花”开头，接着我又写出一句“乡情是后檐沟的蕨季草”，写作中我浮想联翩，由风光，想到了人物，由人物想到故乡人的情感，几乎是一气呵成。

　　当我写到乡情是串起我也串起你的老母亲的粗麻绳时，简直是情不自禁，最后还干脆加了一句：唉，狗x的乡情。文章在《古蔺报》和论坛上贴出后，得到了古蔺读者的强烈共鸣，有的说只知道何有德的小说写得有味，没想到散文也写得霸道，有的说何有德用了最牛比的排比，读起来真过瘾。写作多年我的体会是凡是写成功了的作品，都是一气呵成的。杜牧说：文以意为主，气为辅，辞采章句为之宾谓。写散文就是这样，我们县内有的作者，写文章的时间不算短，但就是写不出新意，内容空泛，在当编辑中我也读到一些无病呻吟，假大空的文章，这种文章阅读起来让人味同嚼蜡，根本读不下去。

　　有个别作者，把自己的文章看得好得不得了，喜欢用华丽的词藻，还喜欢用生僻的繁体字。文章是写给别人看的，不是为了难倒别人，卖弄自己的学识，这样的文章当然拿去发表困难。有作家说，华丽的文章好做，朴实的文章最难，写朴实的文章是写作上成熟的标志。有读者反映说；何有德写的文章普通人都读得懂，读起来感人，我认为是对我最大的奖励。因为文章越写得通俗易懂，流传得最广，也最有生命力。中国的名作家像孙犁的“荷花淀”派、赵树理的“山药蛋”派他们的文章就是这种风格，我就最崇拜。如今有许多作者都感觉文章发表越来越难，这与受整个快餐文化不良风气影响有关系，但也给自己写作上的浮躁心理有关。

　　当然，文章写出后就希望得到承认，我认为我们创作价值体现在拥有读者上。2006年我的小说散文集出版后，许多读者都找我索要，其中县检察院有个读者找到我说，对我的作品他很喜欢，几年来专门搞了个剪贴本，将我发表的作品剪下来随时欣赏，让我很感动。我为我的劳动而自豪，我就觉得很有成就感，为文者只要拥有读者，就是价值的体现。我说写乡情散文要炼篇，简单点讲就是要把握好两头，理顺好中间，推敲好标题，注重好思想。首先是把握好开头，写文章的都有这个体会：开头最难。开头落笔不好就是下笔千言离题万里，写起来就跑题。

　　我写散文，就遇到过许多次写开头的烦恼。我在写《故乡有条醉人的河》时就琢磨过许多次开头，第一次写开头，我写：有首歌叫谁不说俺家乡好，家乡的河哺育我成长。这个开头没把写作的情绪调动起来，写不下去。后来我就想，故乡有条醉人的河，还是应从第一人称切入，这样读起来才亲切。于是我用了这样的开头：我的故乡有条日夜流淌的赤水河，河水从一个名叫鸡鸣三省的地方发源，这样自己都觉得对河有了感情，果然写起来就顺手了。当然每篇文章写怎样的开头，并没有固定的模式，得根据内容来，但好的开头就像摄影师给一个全景，然后慢慢把镜头推进，引导读者把阅读的思路往前走。

　　有了好的开头，就像开渠一样，源头活水就会自然流淌。乘着思路打开，这时就要一鼓作气的往下写，有人说一篇好的散文要有气势，要灵动。我的理解气势就是一气呵成，在写作时要不断丰富自己的思路，调动自己活跃的灵感，不管不顾憋足劲的往前写，在写作中不必要去管什么语法修辞，不必要为某一段话生出的病句而去劳心费神，而是紧紧围绕自己所要阐述的内容，把量写够，把精气神充足。就好比修房子，把房梁搭起来把墙体砌起来了，装修还能是大问题吗?去年我写了一篇散文叫《小巷》，写这篇散文的念头来自于博友叶子回家乡叙永时照的一张街巷子的照片，照片上的街房很成旧，表现了一种沧桑感，看到这幅照片后我想起了我的小巷生活，触动我有了写作的冲动。

　　我在写《小巷》这篇散文时很顺手，基本是一鼓作气写出来的，因为在构思这篇文章时，我定了个基调，写小巷，就写小巷的色彩。小巷的色彩既有写实也有虚拟，不管怎样表现，色彩就好比一根线，这根线就要串起我的生活珍珠。我写了桃红、杏黄、嫩绿、胭脂、紫藤五色。写出来后被《中国作家》网等网站采用，在博文中贴出引起了热烈的反响，还被博友收藏。写《故乡有条醉人的河》时，我围绕“醉”用“如诗、如画、如醇、如歌”来点缀，也有文思泉涌的感觉。前面我说了写乡情散文要把握好两头，另外一头就是结尾。

　　有作者对我说开头难其实结尾更难。在座的老师都清楚，文章结尾忌讳龙头蛇尾，讲究豹头虎尾。有细心的读者在读我的作品时发现，我写的文章后面爱用省略号，说实话，我那个省略号并不是随便加上去的，那是在写结尾时，有意将想表白的意思留给读者去想象。要创造一个言而未尽，余音缭绕的效果，强化读者对文章的印象。我在担任《古蔺文艺》编辑时，阅读我们有些作者的作品，本来文章内容都写得很丰富，文势流畅通篇感觉也很优美，就是结尾太草率，读到结尾倒成了败笔，不是表现直白，就是呼口号，甚至与前面内容所要表达的主题相悖，让文章成了废品，实在可惜。

　　文章开头、中间和结尾都做好了，所要表达的主题也鲜明了，还有一项工作就是斟酌文章题目，为什么要提斟酌？因为文章题目的命名很重要。可以把它比着是美少女的眼睛，也可以把它比着是一间房屋的窗户，可能我们在阅读中都有个习惯，一张报纸拿来，先把标题浏览一遍，想不想读文章，就看标题有无吸引力。我有个很有才气的文友，文章写得很好，就是把题目用得很随意，拿她的话说，难得在标题上动脑筋，这不仅让我为她遗憾也还惋惜。前年我在网络上无意中发现有个叫霜刃的专门写了一篇《微型小说的拟题艺术》其中把我三十年前的作品《四婶和五婶》归入人物拟题范例，这样多年了还有人对这篇作品感兴趣，让我很感慨。

　　今天我讲乡情文学创作，由于我写散文成就不丰，谈散文写作自觉肤浅，欢迎在坐语文老师和同学们线上线下多多交流批评。时间关系就讲到此。谢谢大家！

2010-4-26根据演讲整理

配图采自网络，特此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