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汪云飞 , 中国作协会员。迄今为止已在全国各报刊发表小小说、散文800多篇,其中300多篇入选《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杂文选刊》《微型小说选报》及各类微型小说、小小说、散文年度选本、丛书。《小小说选刊·作家存档》《微型小说选刊·当代微型小说百家》,《微型小说·名家有约》等多家报刊先后作过介绍。目前,已出版小小说集《离婚的理由很简单》《灿烂在心里的阳光》《玉蜻蜓、紫蝴蝶》《出乎意料的爱》等4部;散文集《为爱种一片森林》《如梦似幻情依旧》旅游散文集《桨橹声中游乌镇》等三部。</p> <p class="ql-block">庆乐随笔,汪云飞散文《草海边上的那片垂柳》赏析</p><p class="ql-block">一、主题与立意:垂柳作为长征精神的象征</p><p class="ql-block">这篇微型小说以"垂柳"为核心意象,通过虚实相生的叙事,将自然景物与红军长征精神熔铸为一体。垂柳既是草地上的真实存在,更是红军战士的化身:它从被剥食殆尽的残躯到"奇迹般成活"的再生,对应着红军从肉体牺牲到精神永生的升华。作者巧妙地将"垂柳"的生物学特性(生命力顽强、枝蔓繁衍)与红军精神(坚韧不拔、薪火相传)形成隐喻映射,使自然意象成为历史记忆的物质载体。结尾处"不断涌现的小树"构成一种精神符号的增殖,暗示长征精神已通过自然化过程,成为民族集体无意识的组成部分。</p><p class="ql-block">二、叙事策略:多重话语的复调叙事</p><p class="ql-block">文本采用"传说体"叙事策略,通过"有人说"的七重排比段落,构建起民间口述史的叙事场域。这种叙事方式具有双重解构性:既解构了正统历史叙事的单一性,又通过众声喧哗的民间诠释,将垂柳转化为一个开放的能指符号。老班长、炊事员、担架队员、战马等叙事单元的叠加,形成罗兰·巴特所谓的"神话"建构过程——具体的历史个体被抽象为精神象征,最终凝聚成"垂柳"这个超级符号。值得注意的是,每个传说都遵循"牺牲-转化-再生"的叙事语法,暗合人类学中的"通过仪式"原型。</p><p class="ql-block">三、空间书写:神圣地理的建构</p><p class="ql-block">作者将草地空间进行神圣化处理,通过三重空间转换实现意义生产:1935年的死亡空间(沼泽、泥潭)→ 传说中的再生空间(垂柳复活)→ 当代的朝圣空间(挂满红绸的景观)。这种空间转化借鉴了宗教圣地形成的模式,当参观者将红绸系于柳枝时,实质是在进行一种现代性的祭祀仪式,通过物质性的标记行为,将个人记忆嵌入集体记忆。文本中"猫儿盖、阿坝"等地名的列举,则构建起一条精神意义上的"长征路线",使自然地理升华为文化地理。</p><p class="ql-block">四、时间哲学:循环时间与线性时间的对话</p><p class="ql-block">文本存在两种时间观的辩证:一是革命叙事中线性的进步时间("北上抗日"的历史目标),二是自然叙事中循环的四季时间(垂柳的枯荣)。当垂柳被描述为"像他的主人一样笔挺的站着"时,实质是将线性历史时间中的牺牲事件,转化为循环自然时间中的永恒在场。这种时间处理方式消解了历史悲剧的沉重感,使死亡转化为另一种形式的生命。结尾处"今生,有机会一定..."的句式,将读者卷入这个时间循环,暗示每个当代人都可能成为精神传承的节点。</p><p class="ql-block">五、美学风格:崇高化的悲情诗学</p><p class="ql-block">作者刻意强化自然环境的残酷性("呼啸的寒风"、"沼泽泥潭")与垂柳生命力的反差,通过这种极端化情境营造崇高感。当描写战士用柳树制作拐杖时,细节处理充满宗教象征意味:"虎口起着老茧,手心渗出殷红的血"将肉体痛苦转化为圣痕显现,"木雕一样站在寒风里"则使人物获得圣像般的永恒性。这种将革命历史自然化、将自然景物神圣化的双重美学操作,最终构建出一种独特的"红色崇高"美学范式——它既不同于传统山水诗的隐逸传统,也区别于西方浪漫主义自然崇拜,而是一种将政治信仰自然化的现代性美学实验。</p><p class="ql-block">六、当代启示:精神符号的活化困境</p><p class="ql-block">在红色旅游盛行的当下,文本揭示了一个深刻悖论:当参观者寻找挂满红绸的"神树"时,他们消费的究竟是历史记忆还是符号幻象?作者让垂柳保持"生长"状态("长出了许多新的小伙伴"),暗示真正的传承不在于物质化的纪念,而在于精神性的再生。这种处理为红色经典的当代阐释提供了新思路:与其将历史固化为博物馆标本,不如让其像垂柳般在当代语境中持续萌发新枝,使长征精神成为活的、能回应现实问题的思想资源。</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草海边上的那片垂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汪云飞</span></p><p class="ql-block">这些年,一直有个梦想,那就是看一看泸定桥,看一眼大雪山,过一趟大草地。儿时读过散文《草地夜行》、看过电影《飞夺泸定桥》,听过诗朗诵《长征组歌》,每每想起还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想必许多人也和我一样总想重走长征路,缅怀红军情……</p><p class="ql-block">这天,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梦见苍茫的天宇下,茫茫草地里突然长出了许多垂柳。那棵棵、一排排垂柳,在阳光下、在微风中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绿得亮眼,活得灵动。此情此景,让人浮想联翩。</p><p class="ql-block">1935年8月,中央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来到位于川西北的茫茫草地时,天色暗淡,乌云密布,呼啸的寒风刮个不停。面对完全陌生、危机四伏,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地,红军战士没有畏惧,没有退缩,而是义无反顾,勇往直前。风里雨里,他们照样行军,沼泽泥潭留下他们艰难的脚步和疲惫的身影。那一刻,他们都把茫茫草地中若隐若现的小山丘甚至一棵不起眼的小树作为前行的目标,鼓劲的动力。</p> <p class="ql-block">就这样,他们趟过了一片片泥潭,踏过了一个个草丘,向着心中既定的目标艰难的挺进。当然,有的人不幸陷进泥潭,有的马掉进沼泽,更多的人则是跑掉了草鞋,冻烂了脚跟,饿瘦了身体……</p><p class="ql-block">就在这时,有人发现沼泽的草丛边,有一棵柳树。于是,都想停下脚步在这里歇一歇,缓缓气。起初,柳树下的草被在这里打坐的医倒了,磨光了;之后,嫩绿的叶子被人折去扎成草帽不见了,再后来,柳树的茎根枝皮都被人截去充饥,只留下伤痕累累的躯干。</p> <p class="ql-block">这些躯干被人折去作成拐杖,用它的人一瘸一拐的在草地继续行进,直到拐杖磨得浑圆,虎口起着老茧,手心渗出殷红的血,血渐渐地被凝固,拄着它的人这才木雕一样站在寒风里,目送着战友远去的背影,自己则成为后续而来的战士们的目标。</p><p class="ql-block">在许多人的目光的注视下,这个影子一直没有倒下。</p><p class="ql-block">若干年后,这个人融化在草地里,甚至与沼泽、泥潭、草丛浑然一体,而他手里拽着的那一截柳枝却奇迹般的成活了,而且像他的主人一样笔挺的站着。在它的身上,长出了许多新枝。在微风中,在阳光下,生机勃勃,昂首挺立。</p> <p class="ql-block">不经意之间,这棵垂柳成为这片闻名世界的圣地里的一幅美景。许多见过它的人,看清了它的模样、特征、品格之后都不由得发出惊叹!这是一棵生命力多么顽强的大树啊!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在历史的年轮里,由一截枝干幻化成一株垂柳。这是怎样的一种精神的劣变,只有红军战士才具有这样的特殊能量,只有在红军手里,它才能焕发青春,延续生命。惊叹之余,对这片土地有过的冷酷无情免不了憎恨和厌恶,同时对这片土地所具有的殷殷深情加以赞美和褒奖。</p> <p class="ql-block">据称这些年,有许多人去过草地。去过的人都在草地里寻找这棵柳。有人说,在这棵柳树上,挂满了红色的小绸布,那是来过的人对它的敬仰的印记。基于此,它的生命复活了,它像一位沧桑的老人诉说着当年走过这里的战士的悲壮故事。</p><p class="ql-block">有人说,这棵树,就是《草地夜行》里那个身材魁梧的老班长的化身。为了掉队的小战士,他不停的在草地里往返,把吃得都留下来给了小战士。最后,小战士走出了草地,老班长在离这棵树不远的地方倒下了。</p> <p class="ql-block">有人说,这棵树,就是《金色的鱼钩》里那个炊事班长的化身。当时,身体虚弱,甚至奄奄一息的"病号"吃了他用生了锈的弯钩钓起的几条小鱼后,顺利走出了草地,他却因为不肯浪费难得的食物而倒下了。</p><p class="ql-block">有人说,这棵树是一位担架队员的化身。那些日子,他用瘦弱的肩膀,常常空着肚子挑着担架。担架上躺着患着重病的首长,怀孕临产的女红军,被敌人炮弹炸掉一条腿的伤员,这位高个子坚持不换人,最后瘫倒在淤泥了,双手却将担架举过头顶。</p><p class="ql-block">有人说,这棵树就是一匹马的化身。这匹马,原本属于红军首长,关键时刻,它却让给了极度虚弱的警卫干部和掉队的战士。这匹马在空旷辽阔的草地里来回穿梭,让他们赶上了部队,而这批许多人都心爱的战马却在上岸的不远处倒在泥潭里。</p> <p class="ql-block">三</p><p class="ql-block">如今,去过草地的人,住在草地附近的人都说,这可柳树还在,而且在它的身边长出了许多新的小伙伴。不仅如此,他们说,在猫儿盖、在阿坝,在红军走过的草地上,都长出了不少类似垂柳一样的小树。显然,他们都是踏着红军的足迹,吮吸过红军的汗水抑或鲜血,怀揣这红军战士不屈的精神在这块土地上生长出来的。在它们身上都存有长征的印记。无论它们长在哪里,生成怎样,都是一种风景,一种特定环境下,有着特殊意义的信物。</p> <p class="ql-block">阳光下,它们朝气蓬勃,昂首挺立;狂风中,它们立定脚跟,稳如泰山;骤雨中,它们相互搀扶,昂首高歌。那情形,那精神不正是当年红军战士过草地的情景吗?</p><p class="ql-block">在电视剧《长征》的尾声里,我们见到这一幕:在无边的草原上,在幽暗的乌云下,在一阵紧似一阵的大雨中,一群打着雨伞,穿着雨衣,戴着斗笠,甚至光头身躯的红军战士,手挽手、肩并肩,在淤泥里,在小河中与人民领袖一道昂着头,挺起胸,高唱战歌,迈着大步、信心百倍的向前迈进。那一刻,所有的艰难险阻,所有的迷惘怯懦都烟消云散,那一刻,他们的所向披靡,战无不胜。</p><p class="ql-block">我想,那些在茫茫草地上不断涌现的小树不正是它们所折射出来的长征精神的化身吗?</p><p class="ql-block">今生,有机会一定要去红军走过的草地看看这些美妙的精灵……</p> <p class="ql-block">感谢分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