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树下

颜卫兵

美篇昵称：颜卫兵

美篇编号：116381472

图片来源 ：自拍+网图

背景音乐：又见山里红

东北的秋天说来就来了，转眼翠绿的山坡被秋天染成了五彩斑斓。院子里的山楂树挂满了红红的果实，像一串串玲珑的玛瑙，在澄澈的蓝天下晃悠着，把空气都浸得带了点酸甜的香气。风一吹，叶子簌簌作响，红果轻轻碰撞，那声音细碎又温柔，像极了外婆从前在树下给我讲故事时的呢喃。

这棵山楂树是外婆亲手栽的。我记事时，它还只是棵瘦弱的小树苗，如今已枝繁叶茂，树冠撑开一片浓密的绿荫。小时候的秋天，最盼的就是山楂成熟的日子。放学回家，书包都来不及放下，就跑到树下踮着脚张望，看着青红相间的果子慢慢变得通体通红，像一个个害羞的小灯笼。外婆总会笑着搬来小板凳，站在树下小心翼翼地摘山楂，她的动作轻柔，生怕碰掉了叶片，也怕碰伤了那些饱满的果实。我则在一旁蹦蹦跳跳地捡，捡满一捧就塞进嘴里，酸得眯起眼睛，外婆便会嗔怪地拍掉我的手：“傻丫头，要泡了冰糖才好吃。”

外婆泡的山楂罐头是刻在记忆里的味道。她会把新鲜的山楂洗净，去掉蒂和核，放进玻璃罐里，一层山楂一层冰糖码得整整齐齐，再倒入凉白开，密封好放在窗台上晒太阳。阳光透过玻璃，把罐子里的红色映照得愈发鲜亮，冰糖慢慢融化，山楂在甜味中褪去青涩，变得软糯香甜。等不及完全泡好，我就会缠着外婆打开罐子，舀出几颗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那滋味，比任何糖果都要诱人。外婆坐在山楂树下，看着我吃得满脸汁水，眼角的皱纹里都盛满了笑意。

后来我离开家乡求学，每年秋天，都会收到外婆寄来的山楂罐头。玻璃罐裹在厚厚的棉花里，打开时，熟悉的酸甜味扑面而来，仿佛瞬间就回到了那棵山楂树下，回到了外婆身边。电话里，外婆总会问：“果子甜不甜？树今年又结了好多，等你回来摘。”我嗯嗯地应着，眼眶却忍不住发热。我知道，那罐子里装的不只是山楂，更是外婆沉甸甸的牵挂。

去年秋天回去，山楂树依旧枝繁叶茂，红果满枝。只是外婆的背更驼了，头发也全白了，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站在板凳上摘山楂了。我搬来板凳，学着外婆当年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采摘，她坐在一旁的竹椅上，眼神温柔地看着我，嘴里念叨着：“慢点儿，别摔着。”摘完山楂，我学着外婆的方法泡了罐头，阳光洒在身上，山楂树的影子落在地上，斑驳摇晃，恍惚间，仿佛时光从未流逝，外婆依旧是当年的模样，我也还是那个在树下蹦跳的小女孩。

如今，又是一年秋意浓。身在异乡的我，时常会想起院子里的那棵山楂树，想起枝头那串串红灯笼，想起外婆的笑容和山楂罐头的酸甜。东北的秋天依旧来得干脆利落，山楂树想必又挂满了红果，只是不知道今年，是谁陪在外婆身边摘山楂。

山楂树的影子，早已刻进了我的生命里。它不仅见证了岁月的流转，更承载着外婆深沉的爱与牵挂。那抹酸甜的味道，是童年的记忆，是家乡的味道，更是藏在心底最温暖的情感。无论走多远，山楂树下的时光，永远是我心中最柔软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