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晨雾蒙蒙,车轮滚滚,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便来到了都江堰景区的南门,古色古香飞檐翘角,门头上“都江堰”三个字还是董必武代主席题的呢。</p><p class="ql-block"> 刚刚进入景区,先听到的就是水声。这水声不像瀑布那样一味地咆哮,而是浑厚的、沉稳的,仿佛大地深沉的呼吸。站在一座吊桥上,宽阔的江流便在脚下,这就是岷江了。江水被一条满身麻点的“大鱼”一分为二,这便是“鱼嘴”。这“鱼嘴”的玄妙,全在那看似随意的“四六分水”上——枯水时节,岷江六成清水被引入内河,以资灌溉;汛期泛滥,那滔滔浊流便有六成顺从江水的本性,从外江奔泻而去。这哪里是“治”水?分明是顺着水的性子,给它指引了一条两便的道路。古人这“乘势利导”的智慧,真真让人心折。</p><p class="ql-block"> 沿“飞沙堰”慢慢走着。这里更是奇绝!一道低矮的堰坝,平日里容内江多余之水漫过,归于外江;而那江底挟带而来的沙石,到了这堰前,竟能借着水流的回旋之力,神奇地甩入外江。这“飞沙”之名,起得何等贴切,又何等自信!它不是硬碰硬的拦堵,而是巧妙地利用了水流自身的弧旋,教那泥沙自己“飞”将出去。这般举重若轻的法子,仿佛不是在与自然搏斗,而是在与它共舞。</p><p class="ql-block"> 再往前走,放眼望去,便是那用火烧水浇的原始方法,硬生生在玉垒山岩壁上开辟出的“宝瓶口”了。两岸石壁陡立,如一门阙,将那经过“鱼嘴”“飞沙堰”调理得温顺了的江水,从容不迫地纳入怀中,继而灌溉着四川盆地8市41县1165万亩农田,保障着超3000万居民生活用水。</p><p class="ql-block"> 我忽然觉得,李冰父子留下的,不单是这一渠流淌了两千多年的江水,更是一种东方式的、深邃的哲学。它不语“征服”,而讲“天人合一”;不尚刚猛,而贵柔克刚。这无坝引水的工程,静静地立在那里,便成了一种永恒的昭示。怪不得四川人民把李冰父子当着“川主”贡着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