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小记

小建

11月15-17日，去绍兴。浮光掠影看了几个景点，记下点滴印象。

柯桥古镇是浙江省的著名水乡集镇，早在唐代即成为浙东运河商埠。现在的柯桥，仍是水路成网，桥桥相望；人家尽枕河，两岸皆言商。有着150年历史的王星记扇庄在寻找新的舞台，各具特色的民宿崭露头角，传统的新兴的商家店铺琳琅满目，招徕着一批批游客近悦远来……

在这古镇上，有人唱情歌，有人吹晚风，有人好梦成真，有人落得一场空。古镇不老，仍在演绎着各种故事。

瓜渚湖，古名桥塘湾，是绍兴一处极具代表性的自然景观，因形状酷似冬瓜而得名。经过2001、2024年两次大的改造，瓜渚湖环湖建起东、南、西、北岸四个公园，成为新的网红景点。

孩子们在儿童乐园玩耍嬉戏，不亦乐乎。

公园周边的小区应该算是高档住宅了。那天太阳好，阳台上晒着的各色被子，生动地展现了当地的民俗。在上海，现在重要街道两边的高档住宅已不允许这样“当窗晒衣裳”了。

黄酒小镇，地处鉴湖水系核心区域，有着两千多年的黄酒酿造历史，是绍兴黄酒的发祥地。

未进小镇，已见路边堆放的大酒缸、一家家卖黄酒的店铺和晾晒藕粉的老人。

走进小镇，看吧，粉墙黛瓦石板路，小桥流水河埠头，绿树成荫，酒坛成排，灯笼成片，还有那铺花结彩的乌篷船，妙趣横生的酒广告……

忽见一座桥上坐着一人，架起手机对着河面，好久不挪地方，不知在拍摄什么作品？假装若无其事地从他身后走过，一听，原来他晒着太阳、以河面为背景在做直播，推介民宿。这算是古镇的新兴产业吧？

另一座桥上，三位老人坐在石栏杆上晒太阳。我上前与他们闲聊，得知他们是古镇的原住民，政府买下古镇打造成旅游区，他们便搬到了不远处的新居。他们告诉我，古镇原叫东浦镇，河两岸是镇上最热闹的地方，叫东浦街。这条河叫什么名字？我问。他们语焉不详，只说它通向运河。

这条河自鉴湖来，往浙东运河去，而优质的鉴湖水被称为绍兴黄酒的“酒之血”，是绍兴黄酒能够誉满全球的关键。

鲁迅故居，也许是每个到绍兴的人必去的。

在这条千余米的小街上，有鲁迅祖居、故居，有三味书屋、百草园，还有鲁迅纪念馆。

我先去了鲁迅纪念馆。

展陈内容以鲁迅的文字作解说词，介绍了鲁迅的生平，在绍兴，在日本，在北京，在上海。那些文字，很多是熟悉的，但文字后面的含义，很多不懂。

鲁迅的祖父（左）父亲（右上）和母亲

每个景点门口都排着长长的、拐了几道弯的队，时间所限，来不及排队等候，只能草草拍下热闹景象。

这条街上，除了熙熙攘攘挤不动的人流，还有浓烈得飘不散的炸臭豆腐的味道。观展感受不敢恭维。

兰亭，位于绍兴市区西南13公里的兰渚山麓，因春秋末期越王勾践种兰于此，汉代在此设有驿亭，故名兰亭。

东晋永和九年（公元353年）农历三月初三，王羲之邀集挚友41人在此修禊，临流泛觞，饮酒赋诗，并即兴写下被后人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集序》，因此，兰亭成为著名的书法圣地。

一干六百多年来，兰亭几经兴废变迁，现兰亭系明嘉靖二十七年（公元1548年）由天章寺迁建，后经清代重建，当代几经扩建，始具今日规模。景区目前的景点有鹅池碑、兰亭碑、曲水流觞、流觞亭、御碑亭、临池十八缸、兰亭碑林等。

王羲之的书法造诣深受自然启发，据史料记载，他常观察鹅的优美体态、行姿及游水动作，从中领悟执笔运笔的韵律。在兰亭居住期间，他特意修建池塘饲养白鹅，并将池命名为“鹅池”。

“鹅池”二字石碑，相传为王羲之与儿子王献之父子合笔所书，“鹅”字为王羲之亲笔‌，字体略瘦，体现其行书风骨；“池”字为王献之补写‌，字体略胖，虽风格有别却与“鹅”字浑然一体。

兰亭碑，碑高1.73米，宽1.02米，厚0.27米，碑上“兰亭”二字，系清康熙帝手迹。文革时期，碑被砸断，劫后余生，遂成残字（可看到“亭”字补了一块）。亭呈四方形，砖石结构，为单檐顶建筑，古朴典雅。图三为亭子的背面。

曲水流觞，是一个“实景重现”，模拟东晋永和九年王羲之与友人临流赋诗的场景，让游客在呈“之”字形蜿蜒的溪水边，模仿古人的流觞活动，感受“流觞曲水”的文人雅趣。

流觞亭，建于清乾隆十六年（公元1751年），‌亭内悬挂乾隆御笔“曲水邀欢处”匾额，陈列《兰亭序》历代临摹本、曲水流觞图及古代酒器。

御碑亭，始建于清康熙年间，1983年重建，高12.5米，八角攒尖顶，重檐翘角。碑高6.86米，宽2.64米，重约18吨，碑底为须弥座，碑冠勒云龙浮雕。碑阳镌康熙帝所书《兰亭集序》，碑阴刻乾隆帝游兰亭时所写《兰亭即事》诗。祖孙两位皇帝的手迹同处一碑，世所罕见。

在御碑亭旁边的一片空地上，有若干口水缸，若干张石桌，和一块写着“太”字的石碑。这个景点叫“临池十八缸”。

传说王羲之的儿子王献之练习书法时，自认为练完三缸水后已有所成，便骄傲地展示给父亲看。王羲之在其写的“大”字上加一点变成“太”字，让他拿去请母亲评价。母亲看后说：“吾儿练了三缸水，唯有一点像羲之。”王献之深感惭愧，于是刻苦练习，最终写完十八缸水，成为与父亲齐名的书法家。

很多游客拿起石桌上的毛笔， 蘸着缸里的水，在石桌上练字。

碑林，有许多当代名家的作品，拍了几张，并非懂这些字，只是对作者的名字不陌生而已。

17日骤然降温，且绍兴一早开始下雨，冷风冷雨中，草草游了柯岩。

自三国以来，柯岩因历代开山采石造就了众多石壁、石宕等自然景观，千百年来，随着宗教文化的介入和文人墨客的点染，到清代，已形成著名的柯岩景区。

普照寺，据记载始建于唐代，距今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古代采石技术落后，为祈求一家老小平安，普照寺成为人的心灵慰藉。目前的普照寺是在风景区建设过程中，以唐代建筑风格重修的。

湖中一块兀自耸立的岩石被称为“云骨”，虽然上宽下窄，却因重量集中在垂直线上而稳定不倒。据载这块巨石在吴大帝孙权年间（公元238-250年）就已经开采出来。

云骨中央有一个石洞，洞中有一尊佛像，据清雍正、乾隆年间郡志记载：“晋永和时，居民凿石成佛”。

七星岩，为一千多年前柯岩采石场遗存，这里原系七个相连开采的石宕，布局酷似北斗七星，因此得名。

柯岩风景区包括柯岩、鉴湖、鲁镇和香林四部分，因为下雨，鉴湖和香林未去，而鲁镇，则是此次绍兴游的入口和出口，算是浏览过了。

晴天或雨天，鲁镇的游人都不少。

一池残荷，并未减损鲁镇小桥流水、黛瓦粉墙的灵动和温暖。

镇口“民族魂”塑像令人肃然起敬；街头雕塑让人想起鲁迅笔下的鲁镇，忍不住驻足；新生代打造的“迅哥儿”时不时现身，初见愕然，再见不禁莞尔。

此行跟团游，一路大巴，惟有去兰亭是自由活动，叫了网约车。司机四十出头的样子，健谈。他说周日去鲁迅故里是选错了日子，平时没那么多人；说电车比油车成本低多了，绍兴出租车价格便宜，开油车根本赚不到钱；说每天工作十二三个小时，主要是两头的高峰时段；说即使这么干，每月毛收入万余，除去各项开销，“也就赚个饭钱”；说孩子已上二年级，花钱才刚开始；说想再多干点儿什么，可是干大的（事情）没本钱，小的又没方向。而一句“这个经济不会好了”反复说了好几次。一面是怀着希望孜孜矻矻为生活打拼，一面又忍不住发泄心里的焦虑，这也许是当下许多人的现状吧？我们已处于社会舞台的边缘，退休金稳定，生活状态稳定，说不出什么可供年轻人参考的“老人言”，惟愿他们不泄气，努力往前奔。

从兰亭返回，先乘公交车，公交卡一键转换至绍兴，很方便（连到港澳都这么方便，何况绍兴）。车上有两位老妇人，携着大包小包，说话高声大气，绍兴活硬翘翘的，很冲。想起一句老话：“宁跟苏州人吵架，不跟宁波人说话”，绍兴离宁波近，想必差不多。

公交下来换地铁，进站时扫码未通过！原来地铁码还要再登录一下。就在我们低头操作时，一位小伙子（工作人员）走过来，告知70岁以上可免费乘坐。我们凭身份证领取了免费单程乘车卡。看来真是老了，年龄已清晰地写在脸上。

因是周日的傍晚，车上有许多返校的住校学生，他们交谈说笑，竟没有人说绍兴话。看来，方言的式微不仅是上海，中小城市亦然。

下地铁，迎着夕阳步行回宾馆。也是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