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鸦的美篇

涂鸦

李存生‖给父亲一个道歉
又是一年寒衣节的来临，霜染万物百花凋零，秋冬残阳狂扫落叶的时间，高香插满了荒草丛生的坟莹，一沓沓冥币，五颜六色的寒衣焚为灰烬，化作对已故亲人的一腔思念，伴着缕缕西北风飘向远方。四季轮回愁又起，岁岁年年不尽头。望着父亲隆起的坟头，又把久违的思绪穿越到那个痛断肝肠的忌日。
那是十四年前的隆冬季节，父亲因病久治不愈离开了生养他的那片黄土地以及亲人儿女，享寿七旬有八。在父亲举行悼念仪式的那天晚上，天空乌云密布雷鸣电闪，瞬间下起了瓢泼大雨，整个夜晚都没有停下来，灵棚上边沉重的积水，只能用竹杆不停的捣鼓，以防雨水压垮栅子。捣乱的天气把本来安排有序的祭奠仪式搅得一踏糊涂。据村上老人说，在当时那个冰冻的季节，下那么大的雨实属少见。唉！真是老天在作闹人呀，出殡那天早晨，雨哗啦啦下个不止，庭院与村巷的积水能彯起糖瓷盆子，帮忙的乡亲都穿着高腰雨鞋，打着雨☂️，踩着一片泥泞抬着寿棺为父亲送行，泪水雨淋浇透了我那悲痛的心，怨恨父亲走时怎么选择了这个倒霉的日子，悯涩的连一点儿孙行孝的机会都不给，这不叫我们丢尽脸面吗。值此今日，我仍然解不开这个难忘的心结，遗憾的是没有为老父亲举行一场庄重而严肃的葬礼而痛恨终生。
父亲幼年丧母，是家里二婆及哥哥嫂嫂照料长大成人，身体瘦弱性格倔犟，从小吃尽人间苦头，在十几岁的时侯就帮家里人下地干活，犁楼耘锄样样精通。父亲从小聪慧记性好，完小末毕业，算盘打的似行云流水，写的钢笔字落落大方，在当时也算得上村中的文化人。随着年令一天天的长大，从村干部荣调公社事务会计，乡兽医站、企业办，工作搞的有声有色。父亲属于社办人员，没有机会转正成为国家干部，最终因体制原因无耐地回到生养他的这片故土。
在我们弟妹出生懂事之后，我脑海中父亲的形像是威严霸气傲骨铮铮，虽然同儿女交流话语不多，但个个都惧怕他，在我五十多岁的时侯，都不敢在他面前抽支烟，这大概就是孝悌的本能吧。在我上小学那个年代，生产队是大集体，靠挣工分养家糊口，别人家的孩子用放学的空闲点，给生产队的牲口割草，帮助大人挣点工分以补贴家用，但父亲从不督促我下地劳动，让我安心读书，枯涩的学习也常常使我产生叛逆的情绪而责怪父亲管教太严，后来也慢慢地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为未来的成长道路打下了坚实基础。高中毕业后我如愿报名参军，在送我离开家乡的时侯，他站在欢送的人群中，脸上没有一点高兴的表情，只是用衣袖在眼角上擦了擦，那瞬间是舍不得让我走的一种亲情留露，仿佛在说儿子去吧，是千里马就要在草原上奔驰，是雄鹰就要在蓝天中邀翔。顿时我哽咽之声便深深埋在心中，扭头踏上了西去的列车。在部队五年之中，书信像鸿雁一样南来北往，鼓励我安心軍营好好工作，家中一切都好勿念。正是父亲的千般叮咛万般鼓励，使我稚嫩的肩膀一天天变得强壮，撑起了属于我的一片蓝天，成功走稳了人生第一步，軍营锻铸滋育了我，让我在坎坷的旅途中越走越远。由于年令偏大和部队整编，我退伍返乡心里忐忑不安，父亲没有一丝怨言，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苍天关上一扇门，又打开一叶窗，机遇又一次降临，我被招工东坡煤矿，在井下十块石头加一块肉的工作环境中，不时有活蹦乱跳的矿工兄弟，上一秒还在言谈，下一秒就人间蒸发，我惧怕后退了，说不定阎王爷下一个收编的就是自己，村上同去的几个人不是受伤就是骨折或终生残废，邻村去的几个都不干回家了，我几次痛下决心卷被子溜号，大不了做一辈子农民。但一看到父亲那犀俐的目光，又一次变成了缩头乌龟。当你读过作家路遥<平凡的世界>这部小说后，那遍是矿工撕心裂肺的悲壮写照和对全部人生的注释，谁是最可爱的人，我可以自豪的说是军人和矿工兄弟。多年之后我大彻大悟，正是父亲无声胜有声的鼓励，自己不懈的坚持努力，不断修正偏航的人生座标，工作迎来新的转机，最终有了一个好的归宿。再次感恩父亲的守望相助和敏锐的智慧。
父亲在世时，他身体欠佳，但很要强，在生命没有长度只有宽度的时间里，仍坚持读书看报充实晚年的老年生活，自己的衣服脏了自己洗，不太麻烦别人，虽然在日常生活当中同我们不时有一些磕磕绊绊，但都能很好的化解，他养育我们弟妹五人受尽千辛万苦，教儿成龙育女成凤，无私无畏地奉献了自已的全部心血。
父亲走了，永远的闭上了慈祥的双眼，但他的音容深深地印记在我的脑海里，托起明天一个又一个梦想，他在世时，我没有给他添制一件像样的衣衫而痛恨自己；没有给他筹办一次像样的生日盛宴而谴责自己；没有陪伴他畅游祖国名山大川而遗憾终生。纸钱清香年年焚，只有那思亲之愁焚不尽，时逢寒衣节，深深给老父亲一个道歉，愿老父亲在那边安好，在地下像松柏永远长青……
　　拙笔二0二五年寒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