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火

阿呆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要说冬天我最爱的活儿,当属烧柴火了。这事儿搁现在可不常见,就算是在农村,也难寻往日那暖乎乎的柴火烟火气了~</p><p class="ql-block"> 时光倒回80年代的农村,家家户户做饭全靠烧柴火。一到晚饭时分,夕阳把屋顶染得暖融融的,袅袅炊烟顺着烟囱飘向天际,混着饭菜香在村子里漫开,那才是刻在骨子里的烟火味。更让人念想的,是冬天的烧火时光……</p> <p class="ql-block">  皖北的冬天冷得钻骨头,那时没空调没暖气,北风刮得窗户纸“哗哗”响,屋里冻得人缩脖子。灶台里的炉火就是顶好的暖炉,一到做饭时间,我总跟双胞胎姐姐抢着烧火——</p><p class="ql-block"> 晒干的麦秸轻飘飘,抓一把塞进灶膛,划根火柴“嘶啦”一声,橘红火苗窜起来舔着锅底。妈妈一旁择菜,一边说“柴要架空才旺”,我偏爱把玉米芯、干树枝一股脑往里塞,看火星噼里啪啦跳得像小星星。我总盼着先摸到添柴的铁钳,踮着脚往灶膛里塞干柴,看火苗“噼啪”舔着锅底,冻得通红的小手凑在灶口,暖得能冒出热气。姐姐也不示弱,趁我转身捡柴的功夫,就接过铁钳添上两把……</p><p class="ql-block"> 烧火时,我们总不忘在灶膛里藏些“小惊喜”:选两个圆滚滚的红薯,悄悄塞进柴火堆底下;再抓一把带壳的花生,埋在灶膛边缘的余灰里,用烧红的柴炭轻轻盖住。添柴时都格外小心,生怕把红薯翻出来,又时不时偷偷扒开一点灰看看。眯着眼睛往灶膛里瞅,闻到一丝甜香就大喊“快熟了快熟了”,引得哥哥姐姐都凑过来闻,直咽口水。</p><p class="ql-block"> 等饭菜快做好时,红薯的甜香顺着灶膛飘出来,混着柴火的焦香,勾得人心里发痒。妈妈掀开锅盖盛饭时,我就围着灶台催“妈,红薯该熟了”。哥哥抢先伸手,用铁钳把裹着泥巴的红薯夹出来,放在地上晾一会儿,烫得两手倒来倒去,金黄的红薯肉冒着热气,咬一口,又甜又面,烫得直咧嘴也舍不得松口。花生要等炉火快熄时掏出来,吹掉表面的余灰,剥开焦脆的壳,花生仁又香又带点烟火气,偶尔有几粒烤得有点焦糊,反倒多了股特别的香味,我们仨分着吃。</p><p class="ql-block"> 有时添柴太急,柴火捅歪了,火苗“呼”地窜出来,燎得额前的头发发烫,我吓得往后缩,又忍不住笑着凑回去;有时埋的红薯被火苗烤裂了,甜汁流出来,把周围的柴火染得焦黄,那香味更浓了,引得全家人都直吸鼻子。。</p> <p class="ql-block">  手里的花生没嚼完,眼里还盯着灶膛里的“宝贝”,早把添柴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直到妈妈掀开锅盖,见锅里的水半天不沸,嗔着喊“火咋没了?”,我们才慌忙低头——灶膛里的柴火早烧成了白灰,只剩几点火星子在慢慢熄灭。赶紧摸起干柴往灶膛里塞,对着火星子使劲吹气,脸憋得通红,连鼻尖都冒了汗。</p><p class="ql-block"> 饭熟了,灶上的蒸汽还没散,我们就各自端了碗,挤在火塘边的柴草堆上。不用讲究坐姿,怎么舒服怎么来,干草的清香混着烟火味,裹着满身的暖意。扒一口饭,嚼着自家做得馒头,嘴里聊着家常,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过是田地里的收成、孩子们的顽劣,可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日子就显得格外踏实熨帖。</p> <p class="ql-block">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年皖北的冬天,最念想的就是围着炉火的时光。灶膛里的火苗“噼啪”跳动,橘红色的光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暖融融的,连空气里都飘着柴火的焦香。烤得喷香的花生剥了壳就能吃,带着烟火气的脆嫩直钻鼻腔;滚烫的红薯掰开时冒着白气,甜糯的果肉烫得人直咧嘴,却舍不得松口。一家人挤在灶台边,暖意在周身绕着,灶膛里的火苗、就着皖北冬天的寒,朴实又真切,想起来心里就暖烘烘的,那份踏实又纯粹的暖和,这辈子都忘不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