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11月14日凌晨,来自全国各地的二百多名运动员,齐聚黄山黟县阿菊广场,2025户外特工西宏168徽州山径探索赛在这里举办。灯光下,运动员都在存放衣物和蹦跳热身。时针快指向5点,全场高唱国歌,群情激昂。我跟着主持人一齐吼“……四、三、二、一”,“啪”的一声,发令枪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我们带着头灯,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向前冲去,山坡上一长串光点快速向前移动。这是我第五次挑战168公里越野,前四次有三次获得成功,一次失败退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我这次参赛比前几次情况更艰难,一是年龄超过60岁,体力下降;二是11月2日跑了北京马拉松,到今天,两场大赛间隔不足半月。出发前,家人都很担心,一再叮嘱我跑不下来就退赛,唯有孙女芸芸向我竖起大拇指说:“爷爷一定能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芸芸的话说得我心里暖暖的,不去拼一把,心有不甘。不然,怎么能叫挑战赛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几个运动员从我身边超越过去,这时我才注意到思想开小差了。马上集中精力,奋力向前。一个小时后,冲到第一个补给点,完成9.1公里。我抓了根香蕉,几乎未停步,边吃香蕉边向下一座山奔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天气晴朗,开始的两座山,爬升都在三四百米,跑起来很轻松。我一冲到补给站,就猛喝稀饭,迅速灌满水袋,手抓香蕉,边吃边跑。补给耽误时间约两三分钟。</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翻过三座小山后,已到中午,太阳当头,上山的坡度变陡,疲惫感悄悄地来临。下午太阳偏西,天气转凉,心想跑快点,腿脚偏不给力,只好快走。经过12个多小时的奋战,征服了大小6座山头,抵达CP6,完成52.8公里。我正有点小高兴时,打卡员说我的排名在176名,后面只剩40几人了,我当场吓了一大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赛道全程17个点,我才拿下6个点,名次就靠后了,不行,得加速,不然就无法完赛。全程有三个点最为艰难,其中有两个今晚会相遇,一是五溪山大峡谷,是一座爬升914米的笔陡山峰;二是协里洞天,是由三座山连在一起累计爬升776米的徒山峰。这两个点中间只夹了一个换装点黄山文化村。我不知道赛事方为什么把最艰难的三个点,其中的两个排得这样近,这对我们分配体力相当地不利,也可能是地形生成就是这样吧。我只能在别人的埋怨声中面对现实,鼓足勇气,暗中用劲,尽量把名次往前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在CP6吃跑饱喝足装满水袋后,开始向五溪山大峡谷挺进。沿着清清的溪水跨过一座座木头桥,跳过一段段乱石丛,眼前笔陡的山峰上,路标的反光像一颗颗星星挂在山上。我手脚并用往上攀爬,或揪着树枝吊着身子往上扯。山上气温零下一度,穿着单衣仍汗水直流。</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我艰难地登上了山顶,回首四望,山下城市密集的灯光像萤火虫一样,在黑暗中发着微弱的光。接着便是笔陡笔陡的下坡,陡得站不住脚。我小心地撑着拐杖向下挪动。下到公路,一阵猛跑,晚10点20分到达第八个补给点黄山文化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这是个换装点,组委会备有休息室可供短睡。我怎敢睡,腿痛没有时间喷药,原来准备的鞋和短裤也没有换,只在换装包里拿了块电池和一个头灯,上了厕所,刨了口饭,前后用时不足10分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我马上出发直奔协里洞天,到达时已是12点20分,志愿者说下一个点要连翻三座大山,爬升近800米,有三四个人吓得当场退了赛。奇怪的是这个补给点只供饼干、香蕉等,没有米饭和稀饭熟食,大爬升靠什么支撑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来不及发火,我抓了几根香蕉和饼干就出发,狠命地向山上攀爬着,腿越来越痛,眼睛好像是长了瞌睡虫似的,时刻想眯。用拐杖探路,拐杖头一虚,差点把我跌下岩去。我猛地惊醒,坚决不行,生命第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我把水袋的水浇在脸上,猛拍前额,用手使劲掐两腿,狠命地把自己弄痛,让脑筋清醒一些。我拼命地撑着拐杖,一步一步向上登。气温虽低于零度,汗水却湿透全身。没办法,让它流吧,我唯有咬牙坚持往上爬。凌晨4点零5分抵达第十个点甲溪村时,我几乎站立不住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志愿者说他们准备有休息房,要不去躺一下。我连声说不敢,吃了碗米饭,加了水向木坑竹海进发。腿痛、瞌睡一直袭击着我,天亮前的这段日子太难熬了,我只得一次次地拍脸和掐腿,根本不敢停下来歇息半分钟。翻过378米的山头到达木坑竹海时,天已亮了。喝了补给点上准备的热咖啡,在寒冷中冲刺,树林山路较平缓,一路小跑于早上9点零4分冲向甲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工作人员说接下来这座山是本次赛事中三座最难的大山之一,翻过600多米的陡山,就没有险山了,加油吧!我们十几人一路向山上爬,我的头在前面人的脚下,我一手抓树梢,一手撑拐杖,一步一步往上挪。稍不注意,踩滑的石子就滚落在别人的头顶上。半山途中,有两人实在爬不上去,只好返回退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挥手告别后,继续上爬,好不容易爬上山顶,沿着山脊一上一下又是缓坡,一些人在咒骂着。组委会很有意思,赛道上写着:“骂人可以,退赛不行!”的横幅,爬了十几个奇形怪状的乱石堆小山坡。来到下坡路段,感谢组委会拴了绳子,我们一个个抓着绳子一截一截地往下滑。我没带手套,手掌磨出了血痕。还有一些下坡路段,揪住树梢才敢下滑。一位跑友说,这山的名字就叫“拴树尖”,当地人祖孙几代都还没上过这山顶呢!</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有一位跑友喊腿痛迈不开步,抓住树说想退赛,大家劝他想办法下到山谷就成功了,还退什么赛?几人一起帮他、扶他,他自己龇牙咧嘴跛着脚慢慢地往下滑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很快到了谷底,我拼命一路奔跑,冲向潭口村。志愿者说,祝贺你们完成了121.3公里,但还有五个点,40多公里,1300多米的总爬升等着你们呢!后来的五座小山爬升最高的也只有475米,山势较缓,但我们已经跑了100多公里,就是爬小坡也感到非常非常的艰难,途中不断有人退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我咬着牙,拼着劲一路向前冲。每拿下一座山,离胜利就更近了一步。快到终点了,还有一座山挡在前面。我不小心,一跤摔倒在地,爬了两次都爬不起来,几乎快崩溃了。这时,耳边突然响起孙女的话:“爷爷,您能行的!”是的,我能行!我慢慢地先跪着,再撑着拐杖,从地上往起站。后面上来的跑友一把拉起我,一起向山上冲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锣鼓声、喝彩声在前面响起,胜利就在眼前,我大步飞奔向前,以43:35:37(后来得知)的成绩冲向终点,取得了总名次第100名,性别排名第76名的成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听志愿者说,这次赛道太难,有近一半的人退赛。而我,虽不是最快的,但却是一直坚持着,最不愿放弃的那个。冲过终点的那一瞬间,我大喊:“芸芸,爷爷冲线了!”</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