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主题｜《寒衣节赋》——千针万线无从寄，都在星火明灭中

林泉墨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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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自图

常闻：生者以衣暖形，逝者以情暖心。每至霜风乍起，人间便多了一重牵挂——这牵挂要借火焰诉说，托青烟传递，在十字路口完成一场阴阳对话。

若观寒衣之制，最是动人心魄。老妪颤抖的手，偏要执起最细的针。

彩帛在她指间翻飞，像重演着数十年的温柔。“领口要宽，他爱仰头看云；下摆要重，他总迎着风走。”棉絮被一点点压实，仿佛要把余生的温度都絮进去。

邻家少女学着折纸衣，问母亲：“奶奶会喜欢这个颜色吗？”针线穿梭间，是两个世代的思念在交融。

至若焚衣之景，尤见人间至情。十字街口，青烟袅袅成路。有母亲为远行的儿子烧去新衣，火光亮起的刹那，她看见的不是灰烬，是儿子三岁那年初雪中奔跑的红袄。

有丈夫为早逝的妻子备下冬装，火星迸溅时，他想起的是她总把最厚的被子让给他盖。这些细碎的回忆，在火光中一一复活，比纸衣燃烧得更久，更暖。

最难忘那七旬老翁，年年此夜，必携一壶酒两件衣。一件烧与亡妻，一件留给自己。“她怕冷，我陪她一起穿。”火光映着他斑驳的白发，恍惚间竟像是两人共披一身星月。

还有那异乡游子，跪在陌生的街口，用家乡土语轻唤：“爹，儿回来了。”纸灰随风旋舞，似在回应这份迟到的孝心。

嗟乎！世人谓此俗近愚，岂知这星火点点，原是人情之至诚。

我们何尝不知纸衣难御黄泉冷？却偏要一针一线地缝，一寸一寸地烧。只因这寒衣节，原是为活人而设——让我们有个正当的理由放声一哭，有个温暖的借口与往事相拥。

今宵，且让这十字路口的星火再亮些罢。看那青烟升起处，是不是你思念的人，正披着月光回头？原来最深沉的牵挂，从不需要繁文缛节。

不过是一件寒衣，一簇火焰，还有一个永远相信——你虽在彼岸，仍知我冷暖。

赋曰：

千线成衣暖九泉，星火如豆照黄泉。

莫道相思无寄处，青烟起时见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