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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路走不得

雨过天晴，她心情却阴郁得很。路比去城区时更难走了。一袭洁白长裙、一瀑黝黑长发、一把当拐杖的雨伞，步履蹒跚，小心挑选着落脚的地儿。艰难行走在河堤旁泥泞的土路上，鞋上沾满泥浆，本色白只有她自己知道。洁白长裙，这么说已不准确，就在这条路上，去时已被不减速的汽车溅上斑斑泥点。苑洁，这位县委宣传部精神文明办的文静淑女，现在的样子有点惨。

这是向来只有行人的窄路，一面河道，一面深沟。雨季没到的阶段，通过不宽的小河上一个三孔水泥管桥，去城区方向比坐公交车经较远的东面公路方便，省很多时间。不过，两月前东面公路实施“平改立”工程，机动车需绕行西面很远一处隧道才能到达城区。一些精明司机发现了这条捷径。这下可苦了行人，本还算可以的人行便道，变成晴天尘土飞扬，雨天到处泥泞。

这时，远处过来一辆敞棚越野车，司机和副驾驶两个人的脸还看不清，一红一黄两团爆炸式头发已很耀眼。苑洁抬手想做成交警的手势，尚未成型，汽车已减速到了近前。她刚要开口，红毛和黄毛突然对她大笑起来，两副幸灾乐祸地模样。接着发动机猛地一声轰响，汽车从身边穿了过去，一袭长裙快看不出本色了。她震惊了，这两团红的黄的火苗腾地点起满腔怒火，似唯有破口大骂方能解心头之恨了。但是，她大大张开的嘴瞬间合上了，上牙咬着下嘴唇，双眸微眯下来，满脸漾着怪诞。她也笑了，大仇已报的畅快状。

心中阴霾一扫而光了，和此时天空一样晴朗。她踏着坚实大步，雨伞如枪状扛在肩上，俨然是打靶归来的战士，感觉步伐走出强烈节奏感，好像从哪还传来：“日落西山红霞飞……一、二、三、四”的豪迈歌声。苑洁一身文静淑雅的气质不见了。

刚才回来的时候，通向城区的狭窄路口正中，已矗立起一巨大隔离石墩—土路驶出机动车直接切入主干道，太危险。而在隔离墩不远的地方，她看到，一辆轿车躺在土路下深沟里。这段路实在是不好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