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可是,父亲在这里并没有长久干下去。一区又建起了综合厂。父亲被调去任党委书记和综合厂厂长。综合厂内设木工厂、翻砂厂、铁匠炉、砖厂、被服厂,剧团等等。铁匠炉有两个年轻人,都在焦家店住。一个叫文彬,一个叫九儒。他们很年轻。虽然年经,萝卜小长在了背上。因为两个年轻人和父亲一个单位,我就得喊两个人叔叔。那时,我经常去综合厂玩。后来,我长大了调公社上班,文彬也调到了公社工业办,管乡镇企业。九儒当上了大队党支部书记。我调到北京后,听说,文斌和九儒因病先后离开了人世。我非常的惋惜!</p><p class="ql-block"> 父亲在综合厂时,除了抓好木工厂、翻砂厂、铁匠炉、砖厂,被服厂的工作外,重点抓了剧团。他注重剧团的培养。注重演员的教育。不断地培养,充实剧团人员。当时,木工厂有个木匠叫陈燕,被服厂有个女人叫王桂芝。陈燕和王桂芝是两口子。后来经过培养,父亲就把陈燕和王桂芝就调到了综合厂剧团。在排演大型评剧《铡美案》时,陈燕扮演陈世美,王桂芝扮演秦香莲。排这出戏时,父亲说,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只要能排好戏,能拉的出,演的好就行。秦香莲有一对儿女,儿子叫东哥,女儿叫春妹。东哥找到了综合厂的工人小褚。小褚个子矮矮的,人瘦瘦的,扮演东哥满没问题。可是,春妹却找不到人。于是,父亲就把我推荐给剧团。扮演春妹一角。我戴上假发,扮演春妹,活脱脱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除此而外,剧团还排练了《苏三起解》等小型剧目。到各村演出,一炮而红。几年下来,综合厂办的红红火火。就这样,父亲到哪里,哪里搞的热热闹闹,红红火火。并盈利很多。父亲在综合厂任党委书记和厂长阶段,我家从小塔卜台搬到了十五里铺四队。</p><p class="ql-block"> 综合厂一直办到一九六四年。一九六四年,全国搞四清运动时,父亲还在综合厂担任党委书记和厂长。</p><p class="ql-block"> 所谓的“四清”运动是1963年到1966年在农村“清工分、清账目、清仓库,清财务”的全国性农村四清运动。四清运动把所有干部都列为四不清干部。无论你在哪当干部,都有四不清之嫌。我清楚的记得。县,公社,大队来了很多四清工作队员。大队有个四清工作队的队长,姓洪。人有点水蛇腰,但是口才极好。他讲话滔滔不绝。十五里铺四队,也派了几个四清工作队员。领头的是个军人,叫赵世斌。那时好像是个排长。腰里别着一把小手枪。人很不错,能和老百姓同吃同住同劳动。记得四队打机井时,赵世斌和社员们一起下井淌水挖沙。怕把枪弄湿了,他就把枪递上来,让社员给他保管着。当时,井上边还有地主分子。他的枪里有子弹,赵世斌也不怕。因而,赵世斌得到了老百姓的一致尊重。</p><p class="ql-block"> 到四队的四清工作队员有一个人让社员特别反对,他就是范秃子。范秃子是梧桐花人,满脑袋秃疮,这样一个秃子不知道怎么成了四清工作队员?范秃子说话和皇宫里的太监一样,娘们声娘们气。每次给社员开会都是两只眼睛紧盯着女人。特别是那没结婚的女孩子。范秃子两眼射出了光,仿佛是子弹,要穿透女孩子的心。我想,范秃子可能没说媳妇。如果说了媳妇,他决不会这样表现。</p><p class="ql-block"> 另一个是城里京剧院的小陈。小陈是京剧院文场的,职业是拉二胡。当时的年龄也就是二十一二岁。不过小陈到是很老实。开会从不左顾右盼。很受人尊敬。</p><p class="ql-block"> 四清运动中,所有的干部都列为四不清干部。只有把你的问题弄请了,才确定你不是四不清干部。</p><p class="ql-block"> 那时,四清工作队队员是吃派饭。贫下中农家每家吃一天。四类份子,就是地富反坏右和四不清干部家不去吃。干部家,只有确定了不是四不清干部,工作队员才去吃饭。那时,没有确定爸爸是不是四不清干部。因而,工作队员们也不到我家吃饭。</p><p class="ql-block"> 四清运动还没有结束,父亲就得了肺心病。多次到城里住院治疗。后来,父亲的病反复的犯,住院家庭经济负担不起,就买了青霉素注射液,我在家给他打针。这种情况下,父亲就在综合厂辞职了。回到了十五里铺第四生产队。大队不让父亲休息。还让他担任第四生产队的保管。一九六五年在四清运动中他又当了一年保管。保管着生产队里粮库和生产队的一些重要物资。粮库里有几千斤粮食。可重要物资就惹人发笑了。什么重要物资?只是用过的犁杖,马套,绳子之类的东西。</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九六六年夏天,四清运动工作队还没有撤出大队和各生产队。父亲的病情越来越重。有一次父亲和我说:你坐那,听爸爸给你说。我就坐在炕边上。父亲说:“你是家中老大。不能再贪玩了。你要负起全家的责任。如果馋了。自己到城里买点吃的。但千万要照顾好这个家。”说的我莫名其妙。我从来不到城里买好东西吃。怎么能和我说这些呢?没成想,这竟然是父亲的遗嘱。后来我弄清楚了,原来父亲早就查出了肺癌晚期。在生产队当保管时,就查出了肺癌晚期。医生告诉他,活不过半年。可他硬是活了一年多。他感觉到生命到了尽头,他才和我交代后事。不知父亲和母亲是怎么交代的。和我交代后事的第三天中午,他昏迷了。而且人事不懂。当时没有快速的交通工具。找了几个人,把门板卸下来一扇,把父亲放在门板上,抬着往城里跑。十五里铺距离城里医院也就四公里多。当抬到十五里铺村子北边时,生产队长逢春从家里迎面过来了。逢春正碰到人们抬着父亲。逢春掀开被子,一模父亲的身体说,人已经走了。还去城里干嘛?抬回去吧。于是一帮人把父亲又抬回了家里。放在了外间屋的地上。脸上盖了一块白布。几个弟弟妹妹看到父亲走了。嚎啕大哭。母亲站在院子里,仿佛是傻了。她呆呆的站在院子里,眼睛望着父亲的尸体,既没有眼泪,也没有悲伤。似乎整个人已经凝固了一般。多亏了逢春帮忙,他帮助剪了些黄毛纸,挂在大门口,在我老家这叫招魂幡。让我站在凳子上拿着一根木杆指着西天喊“爸爸,西天大路!”我喊着,哭着。外人一看就知道挂招魂幡的人家有人走了。再加个我一喊,已经向全村人告知,我父亲走了。然后,逢春让人找来了木匠和木头,给父亲打薄皮棺材。此时的母亲似乎醒了过来。她奔向屋里,抱起父亲的尸体,嚎啕大哭。你为什么走了?你为什么走了?她摇晃着父亲的尸体,你为什么走了?说了哭,哭了问。别人把母亲拉起来。她还是那句话,你为什么走了?你为什么走了?别人把母亲扶到炕上,母亲还是那句话,你为什么走了?喊累了,她就坐在炕上发呆。过一会儿又说,你为什么走了?木匠在打棺材时,逢春领着我去了东梁,在杏树洼下边不远处,逢春站住了。他左看右看地说,就在这吧。这里头枕敖包山,脚蹬西山,西边有山有河。视野开阔。这是一块风水宝地。我同意了。然后回去找打坑子的人,几个小伙子一会儿就挖完了坟坑。第二天把父亲送走了。是我给父亲顶的老盆子,摔了老盆子。然后,扛着白幡和几个弟弟妹妹走在棺材前面,走几步回头跪下给抬棺材的人磕头。母亲还在屋里坐着,嘴里不停地说,你为什么走了?院里,搭起了帐篷和灶台,有人给帮忙的人做饭。到山上把父亲埋了后,逢春喊着人们回去吃饭。大家回到我家吃完饭散去。母亲还在炕上不停地说,你为什么走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反复思考,父亲为何得了肺癌?就是他几十年的操劳,积劳成疾。</p><p class="ql-block"> 到今年,父亲已经离开我们五十九年了。他走那年,才四十三虚岁。四十二周岁。如果活着,现在已经是一百零一岁高龄了。</p><p class="ql-block"> 父亲生前,为人处事是让人赞叹的。高级社时,他是高级社主任。清树是副主任。清树好喝酒,父亲总让我给清树送酒。那时没有瓶装的酒,只有散酒。父亲就用绿色玻璃大酒瓶子给清树买酒捎去。因为,我就在药王庙上小学。捎瓶酒是很方便的。</p><p class="ql-block"> 父亲好客。也促使母亲做的一手好白面饼和芥菜疙瘩炒腊肉粉条。由于父亲好客,只要来人,就留在家里吃饭。那时,经济匮乏,家里更没有做好饭的食材。因而,每当家中来人,母亲都做白面饼和咸芥菜疙瘩丝炒腊肉粉条。这道菜成了母亲的拿手菜。因为,腊肉是母亲用自己家的猪肉晒的。咸芥菜疙瘩是母亲亲自腌制的。对这些食材,母亲十分熟悉。因而做起来得心应手。每当客人和父亲吃着白面饼和芥菜疙瘩炒腊肉粉条,我都咽口水。</p><p class="ql-block"> 父亲和母亲都离开了我们。写这篇文章也是对父母的怀念!父亲,母亲你们安息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