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名山五台山（5）

王耀

五台山两记

一境清宁，一痕变迁

2008年的秋光里，自恒山折道五台山，从后山而入，恰如撞入一幅未被惊扰的古画。峰台如黛，横亘天际，不似人间烟火，倒像仙人遗落的玉台。山间游人寥寥，唯有风过草叶的簌簌声，脚下绿草如茵，软得能陷进时光里，漫步其间，连呼吸都变得轻缓，只觉俗尘尽散，满心都是“山中无岁月”的清宁，仿佛真要做个枕云而眠的隐士。

时隔数年，携妻重访，心境却已不同。车至山脚下，巨大的停车场、规整的游客中心映入眼帘，购票后需搭乘景观车方能入山，昔日的野径变通途，景区的现代气息扑面而来。山间香客云集，梵音依旧，却多了几分热闹喧嚣。古庙仍在，飞檐翘角间的沧桑未改，只是那份独属于后山的宁静安祥，似被人潮稀释了些许。

其实并非如今的五台山不好，只是初见时的惊艳太过深刻——那少人问津的峰台、无人叨扰的绿意、佛音与风声相融的静谧，早已刻进记忆深处。或许人生本就是如此，有些遇见，恰逢其时，恰得其境，便成了往后再也复刻不了的珍贵。五台山的变迁，是时代的必然，而我心中那份对清宁的眷恋，却始终如初，如同后山那片绿草，在记忆里，永远茵茵如初。

五台山赋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辞恒岳之雄峙，赴五台之清幽。驱车折径，越峻岭而穿林麓；循迹后山，叩禅关而访古丘。天高气爽，云淡风轻；峰峦叠翠，烟岚浮悠。望中台之崔嵬，接穹苍而含黛；观西台之逶迤，笼薄雾而凝愁。

当其境也，游人疏落，野径无尘。绿草如茵，铺绣毡于岩畔；黄花初绽，缀金英于谷滨。风过松涛，传清响于万壑；鸟啼深树，送佳音于千峋。蹑足登临，履危崖而瞰下界；凭栏远眺，察云海而悟天真。无车马之喧扰，有山灵之氤氲；绝市井之繁闹，得禅境之清真。此乃初临之妙境，恍若仙乡，醉我心神。

星移物换，岁月经年。再携贤内，重访名山。昔日荒蹊，已成康庄之道；旧时静谷，今为游赏之园。层楼叠榭，游客中心雄峙；广陌通衢，停车广场连绵。购票登车，乘轻舆而览胜；摩肩接踵，逐人流而参禅。香客云集，焚宝鼎之烟霭；梵音缭绕，伴钟鼓之铿锵。古庙依然，飞檐映日；雕梁未改，画栋流光。然清宁之韵稍减，喧嚣之气渐扬；林泉之趣虽在，尘俗之扰难藏。

嗟乎！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山容未改，而人事已迁；佛法恒存，而境遇殊悬。昔之清幽，乃天工之造化；今之繁盛，亦时代之必然。余独爱初见之宁静，醉心往岁之安闲。盖人生所求，不过心之所向；世事所趋，皆有因缘之牵。愿青峦长青，佛法永续；愿初心不改，清梦常圆。而今长吟，聊抒感慨；援笔为赋，以记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