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炬树”

何平

　　沿着小公园的小径散步，寒气它不声不响，却比任何喧闹都更引人驻足。那些小火炬紧密地簇拥在一起，仿佛彼此取暖，又像是在用集体的鲜艳对抗季节的冷意。阳光斜斜地洒下来，照亮了部分果粒，让它们泛出微微的光泽，像是披了一层薄金。背景被光线柔化成一片朦胧，只剩下这抹红，清晰、坚定，带着一种近乎倔强的生命力。

　　鼻尖凝成白雾，脚步踩在枯叶上发出细微的脆响。远处树影朦胧，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而就在这灰白的底色中，一簇鲜红突然撞进视线——那是火炬树的果序，像一束被点燃的火焰，静静挂在细枝的尽头。

　　曾以为冬天是沉默的代名词，可此刻才明白，它只是换了一种语言。火炬树不说绿叶的繁盛，也不讲花朵的娇艳，它用一串粗糙而饱满的红，低语着坚持与存在。这红不为取悦谁，也不急于凋零，它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整个季节有了温度。

　　我看见雪悄悄落上它的枝头，像一层轻纱覆在火焰上。可那红并未被掩埋，反而在白雪的映衬下更加夺目。红与白的对峙，不是冲突，倒像是一场默契的共舞——一个代表燃烧，一个象征沉静，它们一同勾勒出冬日最动人的画面。

　　一片枯黄的叶子还挂在附近，边缘已卷曲，颜色也褪了大半，却仍固执地不肯落下。它与那簇红果形成微妙的呼应，像是秋的尾声与冬的序章在枝头相遇。而那点雪粒，那缕微光，那根微微弯曲的枝条，都在无声地讲述：生命从不曾真正退场，它只是换了一种姿态，继续活着。

　　我开始期待每一次与它的重逢。它不说话，却教会我如何在寒冷中保持明亮，如何在寂静里守住自己的声音。原来最深的温暖，不一定来自阳光，也可能来自一棵树，用一串红果，点燃了整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