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寒烟柳下寄相思

星雨文学(静修中）

秋，到底是深了。

那几株柳，褪尽了春的鹅黄、夏的青碧，只剩疏朗朗几缕枝子，懒懒垂着。远处寒烟漫过来，虚虚罩着天地，像幅褪了色的古画——而柳，是画里最瘦的几笔淡墨。水边残荷早失了亭亭模样，擎着半破的叶子，在水天的空濛里，默着映自己的影。这世界像被滤过一遍，清冷冷的，倒也干净。

忽有雁声，从极高极远的云边落下来。一声，又一声，被风扯得碎，断续洒在风里。它们要回南边了。这鸣啼猛地拽我撞进那年：也是这样的时节，我们倚着小楼栏杆，风软软拂在脸上，像句没说完的耳语；月清清亮亮挂着，光溶溶的，连心跳都照得温温的。说过什么早记不清，只记得那片风月，把一刻焊成了往后的念想。

可别离总来得急。屈指算，竟又过了一年。日子像水淌过去，你的音书却被山水拦着，递不到跟前。我常算你的归期，可这沉得坠心的念想，能托给谁呢？连秋里最热心的红叶，怕也载不动这分量。

今夜又对着这盏孤灯，焰子偶尔跳一下，墙上影子便忽长忽短，像往事在心上明灭。一桩桩，一件件，清得像昨天，却远得碰不着。愁绪是根无形的线，在肺腑里缠啊绞啊，疼得肠子都揪起来。

夜太长，也太静。我在一窗秋光里醒着，由它一寸一寸，从天黑，熬到天光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