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名山峨眉山（4）

王耀

　　四谒峨眉：雾锁云开皆是缘

峨眉山于我，是藏在时光褶皱里的执念。自 2005 年秋第一次踏足，至 2018 年重访，四次登山皆循着 “山下乘车、半山转景观车、索道登顶” 的路径，早出晚归间，见与不见的金顶，晴与雾的山间，都成了刻在记忆里的印记，让这座仙山在心中始终保有不可替代的崇高。

2005 年 9 月 5 日，是与峨眉的初遇。彼时金顶大佛尚未建成，山巅的轮廓带着几分原始的清寂。清晨从山下乘车出发，车窗外的景致从平原的稻浪渐变为山间的苍松，水汽氤氲中，草木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湿润扑面而来。行至半山换乘景观车，盘山公路蜿蜒向上，两侧的林木愈发葱郁，偶有山涧溪流潺潺作响，像是大自然的迎宾曲。抵达索道站时，天已微晴，缆车缓缓攀升，脚下的群峰逐渐缩小，云雾在山谷间轻拢慢捻，恍若置身仙境。登顶后并未直奔观景台，而是循着指示牌坐上了山顶的小火车，驶入一片静谧的森林。铁轨在林间延伸，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斑驳的光影在地面跳跃，松针与苔藓的气息沁人心脾，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更显山林的幽深。那一日天气尚可，虽无大佛可拜，却在森林的静谧与山巅的开阔中，读懂了峨眉的灵秀与雄浑，这份初见的美好，为往后的牵挂埋下了伏笔。

时隔五年，2010 年 3 月 20 日，再度向峨眉出发。春日的山间本应是花团锦簇，却不料天公不作美。同样的行程，山下乘车时还能瞥见几分春色，半山换乘景观车后，雾气便开始弥漫。起初只是轻纱般的薄雾，随着海拔升高，雾气愈发浓重，能见度不足数米。景观车在雾中穿行，窗外的景致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路边树木的剪影在雾中若隐若现。抵达索道站时，雾气已浓得化不开，缆车在云雾中穿行，仿佛驶入了无边的混沌，脚下的群峰、山间的林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登顶后，更是被浓雾彻底包围，金顶的轮廓隐没在雾中，连近在咫尺的殿宇都只剩模糊的轮廓，耳畔唯有风声与游客的轻叹。我们在雾中摸索着前行，试图寻找一丝光亮，却终究徒劳。那一日，终究是 “雾里看山山不见”，虽有遗憾，却也让我见识了峨眉云雾缭绕的另一面，这份朦胧的神秘感，让仙山的形象愈发立体。

2012 年 9 月 23 日，第三次登山，成了最圆满的邂逅。或许是前两次的遗憾攒够了缘分，这一日竟遇上了罕见的晴空万里。清晨出发时，天色澄澈如洗，乘车至半山，景观车一路向上，窗外的景致清晰可辨，远处的群峰层峦叠嶂，近处的林木苍翠挺拔，山间的野花点缀其间，色彩斑斓。索道攀升时，蓝天白云倒映在山谷的溪流中，山风拂面，带着草木的芬芳，惬意至极。登顶的那一刻，阳光洒满金顶，整座山巅都沐浴在温暖的光晕中。终于得见金顶大佛的真容，佛像通体鎏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神情庄严而慈悲，俯瞰着芸芸众生。站在观景台远眺，云海翻腾，群峰尽收眼底，天地辽阔，心境也随之豁然开朗。那一刻，所有的等待与期盼都有了归宿，峨眉的崇高与神圣，在晴空下展现得淋漓尽致，这份震撼与感动，至今仍清晰如昨。

2018 年 9 月 5 日，恰逢初遇峨眉的十三周年，第四次踏上登山之路。此行并非单纯的游览，而是随陕西代表团赴峨眉山下参加 “第五届四川国际旅游交易博览会”，我率领汉中小分队，肩负着推介汉中、宣传家乡文旅资源的使命。会议间隙，在四川方面同仁的陪同下，我们循着熟悉的路线向金顶进发。原以为会复刻第三次的晴朗，却不料再次遭遇浓雾。山下乘车时，天色阴沉，行至半山，雾气便开始弥漫，与 2010 年的景象如出一辙。景观车在雾中缓缓前行，窗外的景致模糊不清，只剩下断断续续的鸟鸣，车厢内还不时回荡着我们与四川陪同人员关于两地文旅合作的闲谈。索道登顶后，浓雾紧锁金顶，佛像、殿宇都隐没在白茫茫的雾中，仿佛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因行程紧凑，我们在雾中仅停留了几分钟，便匆匆下山赶赴下一场推介活动。虽未能得见金顶真容，甚至来不及细细感受山巅的气息，但这份带着使命的登山经历，让峨眉的记忆多了一层别样的厚重。它不总是晴空万里、佛光普照，也有云雾缭绕、行色匆匆的时刻，正如人生，有圆满也有缺憾，有闲情也有担当，而这份多元的相遇，正是它的魅力所在。

四次登山，两次大雾弥漫，一次初见灵秀，一次使命同行。相同的行程，不同的境遇与心境，却让峨眉山在我心中的地位愈发崇高。它不仅有金顶大佛的庄严神圣，有云海翻腾的壮阔景象，有森林秘境的静谧清幽，更有雾锁山巅的朦胧之美，还有因使命而生的别样联结。每一次登山，都是一次与自我、与天地、与时代的对话，每一次见与不见，都是一份独特的缘分。峨眉山，这座承载着时光、情怀与使命的仙山，早已超越了风景本身，成为了心中一份永恒的牵挂。或许未来，我还会第五次、第六次踏上登山之路，无论晴空万里还是云雾缭绕，无论闲情漫步还是肩负使命，我都愿赴这场与峨眉的约定，因为我知道，每一次相遇，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动与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