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巅峰

观澜雅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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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篇号：4140153

照片来源：自藏品

　　一千五百多年山路，是一步步的走，一阶阶的登。在漫长的山路尽头，是不曾有过的辉煌一幕。澄泥砚制艺是从魏晋南北朝的陶制砚中走出来，到唐代初现，在宋代完成，形成与端砚、歙砚和洮河砚并列的四大名砚之一。元代承接宋艺，到明代澄泥砚制艺又有何发展？又与宋代制艺的高下有何不同？

　　学术界和收藏界对宋明两代澄泥砚制艺的评价有诸多分歧。以台湾学者魏美月和大陆鉴定评论家蔡国声和张伯元为代表的一派，认为澄泥砚在宋代达到高峰后，在明代便开始衰落。而以著名古砚专家蔡鸿茹和学者方晓阳为代表的一派，则认为明代澄泥砚制艺不但在宋代基础上有所发展，而且超过宋代进入制艺的成熟期，无论是澄泥制坯，还是彩色技艺和造型雕刻，都把澄泥砚从实用性型推高到艺术型的行列。对此两种不同的看法，孰是孰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明代澄泥砚的历史遗存中找出真实的高下证据。在此展示三方明代制澄泥砚，并从三个方面略作鉴赏分析。

　　一，澄泥制坯

澄泥砚的制作基础是澄泥制坯，砚坯泥质的坚实细腻是澄泥砚能“含津益墨”的基础。相比于宋代制砚，明代的澄泥制坯工艺，由于在淘澄技术和使用金属性辅料的配比方法更为成熟，使砚坯坚如磐石，砚质更为温润细腻，同等体积的砚体重量已超过宋代，达到了发墨如油，储墨不干和用笔不损毫的优质砚品标准。

　　这是一方明代制的生肖图祝寿澄泥砚。砚式长方形，长21公分，宽12.5公分，高4公分。砚堂为淌池式，上雕十二生肖图，砚侧十个生肖，砚首边框上雕双龙吐火纹饰，在淌池的砚岗上塑形一只卧牛，象征砚主人属牛，应为祝寿用砚的私人订制。砚背有铭文：“古墨滿几香，砚池浴生光。北窗有凉风，闲写黄庭章。”此诗是出自元代赵孟頫所作的《即事三绝》中的诗句，由七言改为五言，书体俊逸，有文徵明书风。砚色深紫，泥质坚实细润，在阳光下可见遍布针尖大小的银点闪耀，砚体重量比石还重，可见此砚的制坯工艺和辅料添加工艺精湛。

　　二，砚雕造型

宋代澄泥砚的砚式造型基本上都是箕形和抄手形，少有砚雕纹饰，以简约实用为主。明代澄泥砚的造型设计形式多样，已从实用型发展为艺术型。大量采用砚雕工艺，并且通过雕刻纹饰图案，把各种文化符号和历史传说雕刻上砚，使砚式与砚雕融为一体。应该说这与明代制砚的整体砚雕艺术是同步发展而来，并非是澄泥砚所独有。

　　在此展示一方明代制莲子登科随形澄泥砚。砚式为随形，横宽12.5公分，纵宽8公分，高2.5公分。随形砚式虽然是宋代苏东坡首创，命名为“天研”，意为砚式随石形而出，但是宋代少有制作，而在明代成为主流砚式之一。泥色为蟹壳青色，质地坚实温润。砚堂中雕刻数片莲叶包裹下的一只莲蓬，多颗莲子散布。莲子登科是中国传统吉祥图案，寓意多子多福和科考连中，雕工精细传神。这种把民间吉语图案雕刻入砚的砚式，在宋代澄泥砚中从来没有，而明代则广泛使用，为明代澄泥砚制艺开创出一种全新的艺术形式，在砚的实用性上增添了艺术欣赏效果。

　　三，色彩纷呈

澄泥砚制艺中的彩色砚，最早见于宋代，米芾在《砚史》中就记载相州澄泥砚中“有色绿如春波者”。澄泥砚制艺中的色彩添加工艺很复杂，涉及到制坯彩色材科和窑温气氛还原技术，以至今天新制澄泥砚依然没有完全掌握。明代澄泥彩色砚在宋代单一颜色的基础上，创造出异彩纷呈的彩色砚系列，形成鳝鱼黄、朱砂红、玫瑰紫、鱼肚白、春波绿、蟹壳青和双色的七彩系列，每种色系中又颜色不同，使澄泥彩色砚艺越上巅峰。

　　这是一方明代制高足辟雍形鳝鱼黄色澄泥砚。砚式正方形，长宽11公分，高4.2公分。砚堂为辟雍式，圆形砚堂配方形墨池，象征天圆地方，代表着汉学最高的礼制和教化形式。砚下有四只高足，象征礼教崇高。泥质坚实，温润抚手如童肌。鳝鱼黄色为明代首创，也是澄泥砚中少见精品，从中可见明代澄泥砚制艺中的彩色工艺已是炉火纯青。

　　从上述三方明代澄泥砚和三个方面的赏析之中，已经可以得出如下结论：明代澄泥砚制艺在继承宋代制艺的基础上，不但没有衰落，而且得到了全面的技艺提升，无论是制坯工艺，还是砚雕造型和彩色系列，都超过了宋代，把澄泥砚制艺推高到前所没有的巅峰时刻，完成了中国砚史上最为辉煌的惊人一瞥。这场经历了从魏晋到明末的一千五百多年的澄泥砚发展历程，最终消失在明末清初的一片历史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