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小小说：订购敲门声

张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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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篇号：18209767

图片：AI

没学历、没资源、没背景的我刚踏入社会，就被现实毒打了一顿。家人通过关系，给我找了一个送报员的工作。

我虽然被生活虐得遍体鳞伤，但生存的压力也逼迫我不得不重视这份来之不易的机会，尽管微薄的薪水不尽人意。

每天早上五点，我就要骑上电动车，到发行点领取当天的报纸，然后一家家的投递。

其中有一户，我印象深刻。是一个近80岁的老人，住在老矿区的老宿舍楼里。由于是老矿区，住户大多都已搬离，留下的多是老弱病残，再说离市区也远，又加上这些年纸质媒体的没落，订报纸的本就不多，他就是那个坚持订阅的唯一的倔强。

如果给他送报纸，每天就要额外多跑三公里到矿区，这对我来说也颇感不舒服。我甚至祈祷他取消订阅这份报纸，这样的话，我就无需专门为他跑一趟。我第一次上门投递，就发现报箱被人为毁坏了。好在他住的是一楼，我敲开了他的门。

他好像就躲在门后，随时等我敲门。没等我敲响第二声，门就被他从里面打开。我看到，他坐着轮椅，哆嗦着右手来接报纸。我还注意到，看到我的到来，他浑浊的眼里有了惊喜的亮光。

我有点不耐烦，把报纸递到他手里，转身就走。

“小伙子，你等等。”他的苍老的声音喊住了我。

我回头看时，他手里竟多了三张百元钞票，向我递过来。

“给你的，”他不等我回过神，继续说到，“让你跑这么远，算是给你的跑腿费。”

他的这个操作，轮到我不好意思了，送报上门本就是我的义务，虽然为了他我多跑几公里，但原则上我必需这样做。

“大爷，我就是这个工作，您不必额外给我打赏。”看到老人如此态度，我的话也软了很多。

“你拿着吧，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他竟滑动轮椅到我身边，硬把钞票塞到我手里，“但我也有要求，你每天都要给我送过来，不要几天送一次。”

“大爷，看不出您眼睛还这么好，您天天都要看报，是排遣无聊吧。”我有了和他多聊几句的期待。

“不，我不识字，根本看不懂报纸。”他讨好似的对我唠叨，“我下了一辈子窑，老婆子死了三年了，也不知道我会哪天死掉。我以后每月给你三百，你每天都给我送报纸。如果哪天敲不开门了，你就帮我报个警吧！”

“我能不能这样理解，您订的不是报纸，是敲门声？”我顿时有了听一听他故事的欲望。

老人的眼睛忽然黯然，他抓住我的手，我能感受到他的力量。

“能看出你是个好小伙，这个钱你拿着，你以后记得天天给我送报，我求求你了。”说到这，我竟看到了他眼里的泪水。

我接过他手里的钱，我并不完全是贪老人的这个钱，我接过的是对他的承诺，也是他每天的期冀的敲门声。

离开老人家时，我暗下决心，我会天天来敲门的，风雨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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