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听音望秋》</p><p class="ql-block">前记:</p><p class="ql-block"> 从前读宋词,翻到东坡的《行香子·秋兴》“昨夜霜风,先入梧桐。浑无处,回避衰容。问公何事,不语书空。但一回醉,一回病,一回慵。朝来庭下,光阴如箭,似无言、有意伤侬。都将万事,付与千钟。任酒花白,眼花乱,烛花红。”掩页忽有心事,又说不上来。昨夜见圈中一人在发“已是人间五十翁 ,依然策马啸长风 ,待我了却肩上事 ,南山篱下做陶公”,顿有灵感,于是浅写几行,修修补补,题作《听音望秋》:</p><p class="ql-block">岁已添霜鬓渐白,</p><p class="ql-block">暮风过耳终释怀。</p><p class="ql-block">凭栏煮茶候明月,</p><p class="ql-block">何惧浮云去又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南方一夜起寒。我与老张在许仙的小茶间里,其实没喝上几杯茶便散了,他去负一开他的小电驴,我在一梯拾步回家。30多年前的时候,我们也常常一起走一段重合的路,那时候我的单车被偷了,所以我常常坐他的车回家,在家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他往左,我往右,各找各妈。</p><p class="ql-block"> 少年时代的友谊,纯洁如霜白,又暖若一杯白开水里徐徐蒸起的雾气,有温度也有湿度,潮湿许多年里的眼眶。浮世三千多尘埃,那一捧潮雾气,才让这双肉眼可以看透红尘。</p><p class="ql-block"> 老张喋喋不休讲家长里短,与我相似,所以不堪谁笑谁。在这一方小城的中央,我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但一起长大,走过一样路的小伙伴,却永远只能是那么几个。酒,我是不善喝的,三两即醉。小马哥有从省城回来会邀上校长和我,一个处级干部和一个名校的校长,我们坐下来就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小伙伴”。他俩可以喝光一瓶一斤四两的洋酒仍侃侃而谈,浩宁哥也可以,这个当年华师大中文系的老大,有酒他便愈发少年狂,他对酒的执爱,是可以边“痛”边“疯”,我曾笑问嫂子,哥当年也是洒脱狂生才喜抱美人归么。</p><p class="ql-block"> 相聚须干杯,空盏负知己,所以我喝茶,免得情怀空空。这些年,多亏了生叔的好茶和老罗小富婆的茶馆。是两处地方,两拨人,两幅人生百态。与长辈的促膝而谈,与兄弟们的海阔天空,各有岁月滋味。</p><p class="ql-block"> 许仙的小茶间楼下就是这个城市最热闹的广场,立面大玻璃照进许多霓虹灯光,车水马龙,万千世界,若是少年时,我与老张也不会只站高远望,想必也会快乐的如鲫鱼般游入人间。</p><p class="ql-block"> 老张喋喋不休的讲关于他孩子的未来,每句都戳中我的感慨。我也是啊,每日的看似风平浪静下,因为对孩子们的希望与祝福却总是在心里平白生起不安。我们这半生经过太多浮沉,虽人事老练,但并不见得已学会绝对坚强。若非要问个为什么,或许是,朽木不怕千年旱,心忧新芽难逢春。</p><p class="ql-block"> 夜深茶色淡,霜打夜归人。老张带来的烟与茶我把它们原封不动的要让他带回去,老张怒了,趁电梯门将关上时把我与物一并推了出来。</p><p class="ql-block"> 恍惚中我隐约还听到老张在骂我,情形似曾相识,像极了三十年前那个转身对着我咬唇嗔骂的姑娘,那年她对我咬牙切齿说:滚!</p><p class="ql-block"> 然后我们一起牵手摸爬滚打几十年,掏心掏肺,不曾后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