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黄时节

海·纳百川

11月18日的杭州，寒意已悄然渗入日常。我赶忙翻出厚衣裹上——毕竟立冬已在11月7日到来。我向来畏寒，厚重的衣物总让人行动迟滞。更不必说，我素来爱打理家务，双手常浸在冷水里，一到冬日，皮肤便干裂起纹，连家门的指纹锁都屡屡“失灵”，平添几分窘迫。

今年的天气格外反常。盛夏刚过，秋意尚未舒展，便匆匆跌入冬的凛冽。这周本想参加湖风社区的徒步毅行，四百多米的高山，数公里野径与山道交错，全程两万多步。我掂量再三，终究担心体力不支拖累同伴，只得作罢。但心里仍悄悄盘算：过几日去登一登湘湖边的小山，或许能遇见银杏在山野间的别样风姿，也算弥补这份小小的遗憾。

我家住在市区的老房，朝南的窗外，是一排银杏树。它们从东门一路延伸至上塘河边，默默陪伴我们走过了二十个春秋。春天，新叶嫩黄浅绿，像缀满枝头的小星星；夏天，浓荫层层叠叠，为小路遮去大半暑气。今年，窗外这棵银杏格外“丰产”，青黄的果子沉甸甸地垂挂枝头。或许是这份丰盈太过沉重，竟压断了树顶的主干——断裂处还留着新鲜的木纹，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木涩气。往年它树形尖秀，清俊挺拔；如今成了“平头”，虽少了些精神，却让阳光毫无遮拦地涌入房间，屋里比从前明亮了许多，也算一场意外的馈赠。

眼下，满树的银杏叶已染上浅黄，随着秋意渐深，颜色愈发浓郁。待到落叶之前，整排银杏将换上金黄的盛装。叶片簌簌飘落时，宛如金蝶纷飞，指尖轻触地面，能感受到叶脉清晰的粗糙纹理，还带着阳光晒过的微暖。小区的保洁师傅极懂生活，总会特意留下几日落叶，任它们铺成一条金色小径，让居民沉醉于这独属于秋日的浪漫。

我悄悄期待着，再过十天半月，等银杏叶黄得更透、更匀净，便趁着晴光正好、落叶未扫，去小径上走一走。风卷落叶轻旋，阳光洒下碎金，空气里浸着草木的清润，混着银杏果淡淡的清甜。这份藏在杏黄时节里的温柔，是杭州独有的暖意，足以熨帖心绪，抵御冬日所有的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