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笼山石角水：摸坑螺

罗浮醉樵

下午四点，阳光正斜斜地洒在鸡笼山的绿道上，我们几个老友沿着石角水村的小径往山里走。脚下的鹅卵石被岁月磨得圆润，踩上去微微硌脚，反倒让人觉得踏实。两旁的树影婆娑，枝叶交错间漏下斑驳的光点，像撒了一路的碎金。风从山谷里轻轻推过来，带着溪水的凉意和草木的清气，走着走着，心也静了。

再往前，溪水声渐渐清晰起来，转过一个弯，一条浅浅的山涧横在眼前，水底铺着青石，水流不急，正哗啦啦地漫过石缝。我们脱了鞋袜，卷起裤脚，踩进水里，凉意从脚底直窜上来，舒服得让人咧嘴。这地方我们熟，小时候就在这摸坑螺，石头底下、水草根旁，一掀开，黑褐色的小螺就贴在石面上，像藏着的小秘密。如今再来，动作虽不如从前利索，可那份乐趣却一点没变。有人低头专注地翻石头，有人笑着抱怨指甲缝里进了泥，还有人干脆坐在溪边石头上，看我们忙活，嘴里念叨“你们摸的不是螺，是童年”。

水光晃着，笑声在山谷里荡开，几只白鹭从对岸飞起，掠过水面，又悄无声息地隐进林子里。我们不赶时间，也不比谁摸得多，就这么在溪水里折腾了一个多钟头，塑料袋里装的哪是坑螺？分明是旧日时光的回响。

回去的路上，夕阳已经染红了山脊，村口的老榕树下有炊烟升起。我们湿着裤脚，提着战利品，说好回去用紫苏炒了下酒。这顿饭不为饱腹，只为佐酒话当年——鸡笼山的风，石角水的溪，还有这几个老家伙，还能一起踩进水里的日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