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2025年11月16日</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我差点把自己弄丢在旭辉圆石滩那座假装成古城堡的酒店里。这个地方,古朴典雅得让我一个现代人手足无措,总担心一转弯,就会撞见一位正在思考生存还是毁灭的伯爵。这趟贵族体验还没缓过神,又去了青溪古镇,体验了一把古人的生活节奏。走在青石板路上,我努力模仿着古人的闲适,但脑子里想的却是:这石板路,下雨天肯定滑,要小心点。</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午后,兄弟姐妹们各自找到了灵魂的归宿,牌桌上杀得天昏地暗,还有喜欢聊天的、垂钓的兄弟正在谈笑风生、聚精会神紧盯水面,还有的干脆与周公进行深度会谈。而我,却像个叛逆的老顽童,揣着一份私心,独自一人,驱车奔向了十多公里外的胡桥镇王家圩村。</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那是我十八年前流放了三年的地方。名义上是苗圃树木的养护管理,说白了,就是一场长达三年的沉浸式农村生活真人秀。那里的风土人情,家长里短,甚至连民工头的牲畜棚里,哪头胡羊脾气最犟,我都摸得一清二楚,</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自以为轻车熟路,车开到村口,我懵了。导航小姐姐都快哭了,反复提醒我您已偏离路线。我记忆里的土路、小径,全被二条宽阔的柏油马路腰斩,横贯东西南北。要不是老马路前一座石桥还在拼命地证明自己的身份,我差点就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某个新农村建设样板间。</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好不容易摸到了老地方,只见一位正在田地里劳作的大娘眯着眼打量我。彼此对视了足足半分钟,像是在玩一局高难度的大家来找茬。其实我心里已经清楚八九分了,直到我试探性地说,你不认识我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才瞬间绽放,马上一回头朝不远处的房里大喊,喊得我百感交集。叫她的老伴老金,大娘侧激动地拉着我说,她那个当年跟在我屁股后面流着鼻涕要糖吃的小屁孩孙子,一眨眼,居然成了在长沙读大学的文化人!时间这玩意儿,真是个神偷,专偷我们身边最不经意的细节。</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更让我看不懂的是,当年带着民工挥汗如雨的民工头,如今也两鬓斑白,快六十的人了,精神头却比谁都足。我还在琢磨人生,人家已经悄悄“鸟枪换炮”,院子里停着两辆锃亮的小车。我有点懵,但没好意思问。江湖有言,蟹有蟹路,虾有虾路,咱得尊重每只虾和每只蟹的奋斗史,不是吗?</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 相聚的时光总是被压缩得太短,夕阳一催促,就得挥手告别。还有好几位乡亲没见着,心里留下一小块遗憾的空白。</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回来的路上,车里很安静,心里却像被掏空了一块,又被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思绪,堵得慌。人生啊,就像村里那二条新修的马路,一脚油门,十多年就过去了,快得让你来不及看清路边的风景。这大概就是回望的滋味吧,一半是重逢的暖,一半是逝去的凉,五味杂陈,才叫人生。</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