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平山去看红叶

覃兆梅

　　2025年11月16日，在萌萌的安排下，我们一家五口一起去苏州木渎镇天平山去看红叶。

虽是初冬，小区院子里的枫叶都还没有红透，银杏叶也还是黄中透青，西风一扫，翩飞如蝶。而且萌萌也听刚去过的朋友说：“天平山的红叶，并没有人家拍得那么红艳。”因此，我们的期待并不是很高。双休日嘛，找个风景宜人的地方遛娃就好！

这天上午，在木渎镇接近天平山的路上，只见天平山从山脚蜿蜒到山顶，都是人。萌萌说：“啊？又不是节假日，怎么这么多人？判断失误！这跟那年烟花三月下扬州一样了——哪哪都是人！”又一想：双休日，又是晴好的天气，谁不想出来晒晒太阳！何况“到天平山看红枫”的广告做得远近闻名！来都来了，就慢慢走，欣赏吧！

进园门不远处，就是范仲淹纪念馆。红色门楼，旁刻“范仲淹纪念馆”六个大字，不远处有牌坊，上面铭刻着家喻户晓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句。这一路折腾，派派已经饿了，嚷嚷要吃东西，我们就在不远的条凳上去休息，享用带来的零食。

趁这空档，我就近溜达一圈。天平山是范仲淹家族祖茔所在地及南宋重建的范公祠所在地，现存范仲淹纪念馆等重要文化景观，现为国家4A级景区。范仲淹纪念馆于2006年扩建，采用宋代风格，设三厅一廊一房展现生平，核心展品：一是12米《万笏朝天图》手卷（乾隆南巡场景）；二是《高义园世宝》册页（历代文人题咏）。

午餐时间到了，出去吃是不现实的，景区门票，倘中途出去，再进来就作废了。我们在景区内找了家店，买了粉条、炸酱面、馄饨皮和炸署条炸鸡块之类，中午对付一下。人山人海，一座难求。我们兵分两路，一拨去占位，一拨去点餐。享用完午餐，大家一致认为：还不难吃！但萌萌说：“这景区还是不成熟！”我说：“怎讲？”她说：“你看啊！今天这么多人，就感觉安排有点混乱了，这么多桌椅，都是露天的。那下雨了，下雪了呢？”我说：“在到处都是430年古木的森林里享用午餐，又沐浴着初冬暖阳，感觉还是很OK的。”

简单用完午餐，我们在山脚红叶照水的胜处留了影，就往山上寻去。带着两岁半的派派爬山是一件有难度的事。正因为要爬山，推车也没带。想着三四个大人，二十六七斤的小孩，怎么着都扛得动的。

登山途中，派派差不多一直被太太牵着扯着抱着，别人弄，她还不让。难得她一直保持着高昂的情绪，劲儿劲儿的。我们其他人尾随，好随时提供帮助和保护。派派大步流星，一步一个台阶，尽管溜溜滑滑，但有太太扯着，也不打紧。累了歇一会儿，又继续。我在后面录视频，派派第一次登山，必须记下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要说山路也是很陡的，又人挤人，前面一个人的脚虽没在后一个人的头上，也在腰间。要拍的时候，我是停下来的，不敢边走边拍。恐一不小心，骨碌骨碌滚下山去，发生踩踏事件就大了。上山下山的路有很多条，初上者搞不清该走哪一条。我的经验是只要大方向不错，放心走就是了。但事实是有些是大路，有正常的梯级，但往往绕一点；而有的是“野路子”，涉险，但简直些。老实讲，这种“野路子”，对于在山里长大的我来说，是不怕的，等得急了，我也抄近道，走“野路”，跨度大，有的都没处落脚，险而滑。这难不倒我，看准了路线，手脚并用呗：用手攀着长得牢实的树枝树杆，看准下脚的位置，学猴儿一荡就飘过去了。特别是下山的时候，跟在不会走山路的人后面亦步亦趋，是要有足够耐心的——你忍得腿打颤。

当我们攀到望枫台的时候，见很多人站在悬崖栏杆边上向远处眺望——差不多整个苏州城尽收眼底，我们要护着派派不敢撒手。嘱咐萌萌拍两张照片纪念。完事，我又返回平台栏杆边，放眼远眺，企图找到哪是工业园区，哪是老城区，哪是金鸡湖。高楼大厦和低矮楼房，还是很容易分辨的。近景是红枫，远景是苏州城。

初冬天气，天高云淡，风和日暖，心闲脚健，并没有因人挤人而败兴。广播里总是播放着寻人启事：“某某某小朋友，你的家人在游客服务中心等你，请你借游客手机，给家人打个电话，电话号码是：xxxxxxxxx。滚动播放。而且，你仔细听：名字，号码在不断地变化。说明，孩子与家人走散的不是一家两家。在人山人海的景区，我见过年轻夫妇用类似“拴狗绳”的带子拴住小孩（两端各环住对方手腕）防丢的，这倒算一种防丢措施。总之，不能大意。一眨眼，就没入人海找不见了。而且，平日对小孩要有个基本的安全教育，遇难处，该找谁求救，该信谁防谁。再不济，也要记住家人的电话号码，知道央人打电话与家人取得联系。

我因为返回拍照，落后面，与派派们走散了。岔路口，往上还是往下，是个问题。倒是有清晰的指示牌，但我不晓得她们是继续往上呢，还是已经返程。因为带着派派，登顶是不现实的。我打电话一问，她们往回下山去了。

我看了看指示牌，我们还只过了“一线天”，后面还有“二线天”“三线天”，听名字就知道大约还没走到一半。我想着山本来就不高，到半山腰了不登顶是遗憾的。“行百里者半九十”，我继续往上爬。山回路转，随时都以为要到顶了，但总是“山外还有山”，并不见顶。时不时有人从山顶往下来，我逮着一人问：“离山顶还有多远？”。他说：“你已经走了3/4。”这的确就胜利在望了。我加快了脚步，不走寻常路，腾挪跳跃，不一会儿就登顶了。

山顶上有一小坪，耸巨石。那里挤着许多人，并不急于下山。“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在这里拍照，有凌空感，但没有红枫作前景。人们或拍照留念，或歇息，或补充饮食。

我一个人上来的，央陌生人帮忙拍了两张照，算是来过了。然后准备原路返回，好去遇派派们。但问那个保安，他说：“从另一边下山近些，好走些。”我有个顾虑怕不好寻着派派们。他说：“不存在，都不远，在东出口会合就行。”我放心地往另一面下山去。果然，此路少有人上山，没有逆行者，总是顺溜些。而且这一面，放眼远眺，都是山，风景不一样，不似来路那边是苏州城。

下得山来，腿并没有打颤（第二天也没有），证明我脚力还行啵。我并不急于与家人会合，这边风景还不错，还有好些亭台楼阁水榭，小桥流水，满塘枯荷水藻，红叶照水，惹人留连。此时，倘背对着夕阳拍照，效果是极好的。游人三三两两，或行或坐或倚，享受着这初冬的视觉盛宴。

找到派派，她们在一片芦苇塘的岸边的草坪上歇息。派派一见到我，就奔过来，喊：“我找姥姥玩去！”然后，又撒腿往“露营烧烤”奔过去，对每一处帐篷都走近去察看体验一翻。

然后又跑向水边。水的这一边，有些圆角石头，派派踏上去，猫着腰，用一根捡来的小树枝在浅水边扒拉，再从这块石头跳到那一块石头上继续扒拉。不料，派派提起一只脚说：“打湿了！”我一看，不得了了——一只鞋成稀泥烂浆了。原来，在石与石之间的草丛下隐藏的是沼泽地，被派派当普通草地踩了。她坐在圆石上，迅速脱掉湿袜脏鞋，摊在上面，说：“晒干！”这下好了，光脚怎么玩？过一会儿，她也不管了，赤脚在草地上跑起来。再然后，我们只能把一只干袜子穿在湿鞋那边，把赤脚穿在干鞋那边，免强撑到回家。

我问派派：“今天过得开心不？”她说：“开心！”我又问：“爬山好玩不？”她指着水塘对岸的象小山样的堆叠连绵的巨石说：“那座山没有这座山好玩！”萌萌和太太说：“派派先就想去对面大石上玩的，没让去。那太危险，那么多大孩子在那爬上溜下，一不小心，哧溜就滑下去了。”难怪！风景在别处，没去过的地方有最好的风景。

晚上，我们离开天平山，离开木渎镇，来到苏州金鸡湖边，美美地享用过晚餐，又散步一回，才回上海。一上车，派派就睡着了，怎么折腾都不醒。我们也颇累，回家洗洗睡，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