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访张恨水故居

沈林成

天柱山的冬雨来得猝不及防,细密的雨丝斜斜织着,将山间的青绿晕染成一片朦胧。本是三天的畅游计划,因齐主席突发的牙疼与这场冬雨戛然而止,带着几分遗憾,我们决定11月30日清晨返程。<div>与葛总在客栈门外交谈话别时,他忽然说:“张恨水故居就在附近,顺路,值得一看。” 这个提议如同一缕暖阳,驱散了返程的怅然。</div><div>我对张恨水的记忆,始于中学课堂外偷偷翻阅的《啼笑姻缘》,书里樊家树与沈凤喜的悲欢,曾让年少的我辗转难眠。齐主席与刘老师更是熟知其文的老读者,听闻此言,当即决定绕道前往。</div><div> 车窗外的雨势未减,乡间公路两旁的乌桕树举着猩红的叶子,在雨雾中若隐若现。五十分钟的车程转瞬即逝,当车子停在一处白墙黛瓦的院落前,我们才发现这里竟无一名游人。</div><div>雨打芭蕉的轻响里,整个村落都浸在难得的静谧中。 新建的张恨水纪念馆里,两位工作人员正俯身整理书架。听闻我们来意,他们放下手中的书籍,指向西侧:“故居就在那边,刚按原貌整修完不久。”顺着他们指引的方向,穿过一条铺着青石板的小巷,一座古朴的院落便映入眼帘。青瓦覆着薄苔,木窗棂雕着简约的缠枝纹,门楣上“张恨水故居”五个隶书大字,在雨雾中透着温润的光泽。 推开虚掩的木门,吱呀一声轻响,仿佛叩开了时光的门扉。</div><div>院落不大,中间一口老井围着青石井栏,井沿上的绳痕深浅不一,是岁月留下的指纹。东厢房是书房,靠窗摆着一张梨花木书桌,砚台里还盛着半池宿墨,笔架上悬挂的狼毫笔锋依旧挺秀。墙上挂着一幅《啼笑姻缘》的手稿复印件,字迹清隽,偶有修改的痕迹,能想见当年作者伏案创作的模样。</div><div> 齐主席驻足在书桌前,指着桌角的铜制镇纸感慨:“这般简朴的环境,竟能写出那样跌宕的故事。”刘老师则在书架前细细端详,那里整齐排列着张恨水的各类著作,从《金粉世家》到《春明外史》,泛黄的书页间仿佛仍有墨香萦绕。</div><div>我摩挲着书桌边缘的包浆,忽然想起《啼笑姻缘》里的情节,那些悲欢离合的故事,或许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天,于这张书桌上缓缓铺展。 正屋的陈设更为简洁,八仙桌旁摆着四把太师椅,墙上挂着张恨水的黑白肖像,先生身着长衫,目光温和却透着坚毅。墙角的老式座钟滴答作响,与院外的雨声交织,竟让人生出时空交错之感。</div><div>工作人员说,整修时特意保留了原有的梁柱结构,就连窗台上的那盆兰草,也是按先生生前的喜好摆放的。 离开故居时,雨势渐小。回望那座隐在雨雾中的院落,忽然觉得这场天柱山之行的遗憾,早已被这场意外的寻访填满。</div><div>张恨水曾说“文字当为苍生立传”,这座简朴的故居,恰如他的文字一般,在岁月的风雨中静静矗立,诉说着一位文人的家国情怀与赤子之心。车窗外的冬雨依旧,心中却暖意融融,这场不期而遇的拜访,成了此行最珍贵的馈赠。</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