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织了猴

阿呆

<p class="ql-block">  真没想到,当年家家户户餐桌上常见的织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成了饭店里身价不菲的名贵菜。</p> <p class="ql-block">  日子回到八十年代……晚风卷着麦浪的清香,擦过村口老槐树的枝丫,把日头残留的暑气吹得淡了些。刚吃完晚饭,院里的竹床还没晾透,我和姐姐就攥着玻璃罐头瓶,拉着哥哥的衣角往村东的树林跑——这是80后童年里,夏夜里最热闹的“寻宝行动”,目标只有一个:知了猴。</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知了猴,还不叫“金蝉”,也不是饭店里按只计价的稀罕物,是夏夜树林里随处可见的“小宝贝”。我们跟着大人喊“织了猴”,只知道这黑黝黝、胖乎乎的小家伙,炸熟了喷香,是夏天最解馋的零嘴。</p><p class="ql-block"> 出发前的装备很简单:玻璃瓶里垫上几片梧桐叶,怕它爬走;手里拎着一把蒲扇,既能赶蚊子,又能拨开草丛;胆大的男孩会带个手电筒,电池是省着用的,只在关键时候点亮,光柱在树干上扫来扫去,像探照灯在搜寻宝藏。大人们总叮嘱“天黑别往河沟边去”,可我们一群半大孩子,早把嘱咐抛在脑后,三五成群地钻进树林,脚步声、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p><p class="ql-block"> 抓知了猴是门“技术活”。它们刚从土里钻出来时,浑身湿漉漉、软乎乎的,颜色是浅褐色,顺着树干慢慢往上爬,要不了多久就会蜕壳变成知了。我们的诀窍是“找洞”——地面上那些手指粗的小圆孔,边缘还带着湿润的泥土,准是知了猴的“出口”。有时候运气好,能看见它正撅着屁股往外拱,小心翼翼地捏住它的背部,它会挥舞着小爪子挣扎,却不会咬人,那种软乎乎的触感,至今还记得。</p><p class="ql-block"> 树干是重点搜寻区。从树根到一人多高的树干,我们踮着脚、仰着头,一片树皮一片树皮地摸。知了猴爬得慢,常常在粗糙的树皮上“歇脚”,黑褐色的身体和树皮颜色相近,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偶尔有人喊一声“找到了!”,立刻围上来好几个人,看着他把知了猴轻轻放进罐头瓶,瓶里的“战利品”多了一只……</p> <p class="ql-block">  不知不觉,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罐头瓶里已经装满了知了猴,它们在梧桐叶铺就的“小窝”里爬来爬去,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往家走的路上,脚步踩着泥泞,心里却满是欢喜,鼻尖萦绕着泥土的清香和即将到来的油炸鲜香。</p><p class="ql-block"> 带回的知了猴,第一步便是倒进清水里反复搓洗,把身上的泥垢和细沙冲得干干净净。沥干水后,直接放进家里的盐坛子,让粗盐把它们从头到尾裹匀,腌上大半天——盐粒渗进肉里,既能锁鲜,又能调出最本真的咸香。</p><p class="ql-block"> 妈妈做饭时,总会惦记着这口馋人的美味。若是量少,就趁着炒土豆丝的功夫,把腌好的知了猴倒进热油锅里,先煎到表面微微发焦,再和脆生生的土豆丝一起翻炒。盐香混着土豆的清甜,知了猴的外壳带着点韧劲,越嚼越香。</p><p class="ql-block"> 要是收获多,就直接开炸!锅里倒上宽油,油温烧到冒烟,把腌好的知了猴一股脑倒进去,“滋啦”一声响,油花翻滚着把它们裹成金黄色。捞出来沥干油,撒上一把椒盐,黄澄澄的透着油光,香味能飘满半条街。</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吃知了猴,总爱挑后背的肉——那块肉最厚实紧实,嚼起来满是鲜香。可屁股那块软乎乎、圆滚滚的,却从来不敢碰,总固执地认为里面藏着没排干净的粑粑,每次都小心翼翼地掐掉,只啃着最爱的后背肉,吃得满嘴油光,却半点不觉得腻。</p><p class="ql-block"> 如今,那样的时光早已远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知了猴变得稀罕起来,别说在野外抓,就连见一面都难。偶尔在饭店的菜单上看到它,早已不是当年随手就能抓来的“小零嘴”,反倒成了价格不菲的名贵菜。每次瞥见,总会想起小时候雨后树林里抓织了猴的时光,那些带着泥土香和油香的记忆,依旧鲜活,却再也回不去了,只能在心里悄悄<span style="color:rgb(1, 1, 1);">怀念那段简单又热闹的童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你吃知了猴时,是只吃后背肉,还是连屁股一起啃?当年有没有特别的“食用禁忌”?</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