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汪清凌凌的雨水

万年逍遥风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家坐落在村里唯一的涝池不远处。那汪清凌凌的雨水,盛满了我童年难以尽述的欢乐时光。</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春天来了,涝池畔上那树桃花开得红艳艳的,倒映在清凌凌的水里,为斑斓在涝池里的蓝天、白云增添了无穷的诗情画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也许是涝池太小,水太浅,一条鱼都没有。那时候,我们多次从几里外的高坪沟里抓来泥鳅、螃蟹,放养在涝池里,无一例外全都石沉大海,难觅踪迹。连二婶倒在里面,明强养了一个多月红红的小金鱼,一个个都很快翻了白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然而,涝池并不空旷寂寥。随着晚春到来的是满涝池的蝌蚪。我们经常围在水边,低头看那些胖头胖脑的小家伙欢快地摆动着细长的尾巴,旁若无人地在清澈的水里熙熙攘攘。看的时间长了,手痒痒的,不自觉地就伸进水里,小心翼翼地去双手去捧蝌蚪,小家伙看起来傻头傻脑却特别滑溜,三番五次,累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捧起一只,兴高采烈地看它在手掌里浅浅的水中游来游去,直到水从手指缝里慢慢流尽,才恋恋不舍地把已经黏在手上,绝望的小蝌蚪放回水里,看着它们奋力扭动尾巴,惊慌失措地向涝池中间游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经常来涝池里饮牛的饲养员(村上的饲养室就在涝池北边)九爷告诉我们:“那是‘蛤蟆咕咚子’,过几天长出四条腿就成了蛤蟆(家乡人对青蛙的俗称)”。我们实在把这可爱的小蝌蚪和那丑陋的大青蛙联系不起来。不全是为了证明九爷的话,我们几乎都有养蝌蚪的经历。千方百计找一只罐头瓶子,实在没有,就用一个破碗,抓几只蝌蚪,灌满水,悄悄藏在家中大人不注意的地方(本地风俗,不准把野生动物养在家里)。开始还比较经心,一天能看几遍,换水,放麸子虫(乡亲们给红虫起的名字),心急得恨不得让它们一夜就变成青蛙。时间一长,大都忘到了九霄云外,也不知到底变成了青蛙没有。九爷从不干涉我们,只有一次把贪心的王虎“骂了一顿”,逼着他把小罐头瓶子里的几十只蝌蚪,大多还回涝池里才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红虫(还是用约定俗成的叫法吧)也许比蝌蚪来得还早,最多的还是在盛夏。那红红的针尖大的生灵,成群结队,慢悠悠的在涝池里 “蠕动”,挨挨挤挤,盛夏时分似乎比涝池里的水还多,多数时候,我们对它们都熟视无睹,偶尔来了兴致,就像抓蝌蚪一样,顺手一捞,就会捕获一群,也许是太多,也许是不愿拂我们的兴致,很少有落空的时候,比抓蝌蚪容易多了。水漏尽了往往还有不少黏在手上,在水里洗,反而会黏得更多。九爷说:“红虫是涝池专门给我的牛长的,牛喝了没事,碎崽娃子喝了,红虫会赖在肚子里不出来,非打针吃药不可。红虫可是咱村的脉气,只要红虫年年兴旺,咱村就能出大人物。”他老人家的这番教训,使我们对红虫又敬又怕,然而更多的还是敬。看九爷少有的严肃样子,他喂的十几头村上的牛要是没有红虫喝,还怎么拉车、犁地?至于大人物,在我们幼小的心里没有一点概念,自然就成了耳旁风。要说怕,对我们这些连土蜂窝都敢捅,无知无畏的“小不点”,小小的红虫,简直就不放在眼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得那是暑假里一个炎热的中午,我们一帮“小不点”全赶到凉快的大白杨树下玩“狼吃娃”去了,后来听妹妹说,不知从哪儿来了几个骑自行车的大小伙子,用细细的纱布网子,把涝池里的红虫、 “卖油郎”等全部捞起,装了满满的几桶带走了,等我们玩够了回到家的时候,涝池里的水还浑浊不堪。第二天,等水澄清后,成群结队的红虫已零零落落,偶尔发现一只形单孤影的全没有往日兴旺发达的景象。为此九爷没少埋怨村上的大人,还安慰我们说,红虫明年还会游回来的。也许是伤了元气,涝池里的红虫再也没有缓过劲来,此后几年,最多的年份也都稀稀拉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辈子再也没有见过那么多的红虫,至今想起来都有说不出的遗憾,就像别人抢走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天渐渐热起来了,一个个蝌蚪都变成了青蛙,跑进草丛,满村子捉虫子去了,只有那几只讨厌的癞蛤蟆还守在涝池边上,不时发出单调的“呱呱”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涝池里的泥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得热乎乎的,成了我们最好的玩具。狠狠地挖上一坨,抱到涝池边巨大的碾盘上,低头专心致志地揉起来,等大家的泥都和好后。根据玩家的多少协商玩法,可以分组对抗,可以一对一自找对手,还可以挑战,玩得最多最有趣的是打擂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摔泥包”是有技术含量的,就像蒸馒头一样,揉出软硬合适的泥至关重要,捏 “泥包”更有讲究,高手捏出来的往往只有茶碗大小,底薄沿厚,光滑匀称,就像浅浅的盘子。我们这些“小不点”可没有这本事,摆在碾盘上的,大都东倒西歪,爷爷孙子好几辈,用九爷的话说就是,没有几个能看过眼,只是对 “假婆娘”憨憨的“泥包”赞不绝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摔才是“摔泥包”最关键的环节,也是我们出洋相最多的。精心捏的“泥包”被我们用力砸在碾盘上,“普嗒” 变成了一团烂泥,伙伴们哈哈大笑,使你恨不得把那不争气的泥踩上几脚。最好玩的还是小明,他个头最小,抡圆胳膊使出吃奶的劲,“泥包”却常常飞到碾盘外边的草地上,逗得大家把肚子都笑庝了。最厉害的还是憨憨,他飞快地捡起一个又一个精致的“泥包”,轻描淡写地向碾盘扣去,“叭……叭……叭……”,再看那一个个“泥包”从中间炸开,底上的泥飞到一边,露出白白的碾盘,“泥包”沿一点都没有损伤,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圆环,每每让我们羡慕不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常常为对方赔泥的多少争论不休,只有那圆圆的泥球严丝合缝才心满意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玩就是一中午,水平不高的往往要挖几回泥。大多数都是吃饭的时候被母亲喊回家的。那些不管是自己挖的,还是赢来的泥,又被我们扔回了涝池。</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晴朗的夏天,涝池里蜻蜓来来往往,从不断绝,可捉蜻蜓比抓知了困难多了。蜻蜓足有绿豆大的圆圆的眼睛特别尖,当我们蹑手蹑脚屏心静气,好不容易潜行到距它还没有到触手可及的地方,它总是未卜先知,适时展翅而去,每每让我们功亏一篑,无功而返。那薄如蝉翼的翅膀、圆圆的脑袋,特别是那大大的眼睛都使我们浮想联翩,好奇不已,不知不觉就和蜻蜓叫上了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九爷闲时常常坐在大碾盘上,叼着他的长烟袋,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徒劳地在涝池里东追西逐,大呼小叫,好像害怕搅扰了我们的兴致似地,静静地不吱一声,甚至有时候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我们竟一点都不知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也不知道是哪一年,忽然有了 “扑虫网”(棍子一头上扎着旧布片做成的张着口的小袋子),和现在的昆虫网相仿,只是简陋得让人不好意思。有了“武器”的我们再也不需要像贼一样掩藏踪迹,见了蜻蜓就挥舞着“扑虫网”,张牙舞爪地扑上去,大多数时候蜻蜓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依然忽快忽慢地在涝池的水面上晃悠,我们只好在涝池边转来转去,有时急眼了就不管不顾地扑进水里,蜻蜓却像逗我们一样得意洋洋地高飞而去。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水淋淋、泥呼呼地坐在碾盘上喘气,还没有缓过来,蜻蜓又晃晃悠悠、若无其事地飞回来了,自然又少不了一回追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我的记忆里,那几年执着的捉蜻蜓,成果实在有限,始终记不起来什么时候有蜻蜓落在我们手上。只是那捉出来的快乐时光,就像蜻蜓薄如蝉翼的翅膀,扇动在我的记忆里,是那样的晶莹透亮。</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炎热的三伏天,水是挡不住的诱惑。不管是上午还是下午,涝池边洗衣服的大人是绝对不允许我们随便在涝池里“扑腾”的,有时候,不小心掉进水里,得赶快爬上来,要不,一顿臭骂是肯定免不了的。只有酷热的中午涝池边才是我们的天下,任由我们折腾。</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天,照例“摔泥包”的我们,被晒得头皮发麻,输的连挖几次泥的小明,挖泥时,滑进水里,我们手忙脚乱的把他捞了上来。赤条条地站在碾盘边的小明说“水里很凉快”,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很快,碾盘上只剩下小小的衣服,我们赤条条的溜进水里,边上的水大约只到肚脐眼,开始还小心翼翼,不知怎么就打起了水仗,水来水往,很快整个涝池里的水都动荡起来。玩了一会,不过瘾,又慢慢向涝池中间走去,水越来越深,都快淹到脖子了,便静静地站着,水面上只剩下几个互相扮着鬼脸的小脑袋,凉快得我们都快忘乎所以。直到上地的大人快回来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地爬上来,光溜溜地在碾盘边追逐打闹,等到身上的水干了,才穿上衣服回家吃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好景不长,没玩几次,就被九爷抓了个现行,少有的吹胡子瞪眼,把我们恨恨地训了一回。这还不算,从此只要我们中午在涝池边玩,他总是不时转过来看看,害的我们再也不敢下水。那时我们总以为九爷是嫌我们把他饮牛的水搅浑弄脏了,对他特别不满,几次还专门用树枝把涝池的水搅得泥呼呼的,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找我们的麻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几场秋雨,天慢慢凉下来了,涝池里的水越来越多,整个白天都有人在涝池边洗衣服,我们也腻味了涝池边的游戏,红红的“蛇米”、黑黑的野葡萄,红绿相间的酸枣……都在诱惑着我们这些“小馋猫”,跟着那些割草的大哥哥,整天在山沟里穿来穿去,把涝池早就抛到九霄云外。</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冬天的涝池是一块洁白晶莹的天冰,它总是伴随着难耐的严寒姗姗迟来,是我们最上心的牵挂。上学前,我磨磨蹭蹭地从温暖的被窝里一钻出来,顾不上洗脸,就撒腿向涝池奔去。上学后,每当我清晨背着书包,缩着脖子,笼着手顶着寒风从简陋的柴门挤出来,总要向北拐上十几米,看看那清凌凌的水面,仔细寻找那怕是一丝透明的薄冰,然后才转向南边的学校走去。那些距涝池比较远的同伴,见面总要问一句“结冰了没有?”不知经过了多少失望,当我终于把一块薄冰送到他们面前时,大家都瞪大眼睛,薄薄的冰片在冻得红红的小手上小心翼翼地传来传去,直到化为清凌凌的水珠,才恋恋不舍地在衣服上擦干,一窝蜂地向学校冲去,好把这动人的消息捎给更多的同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涝池边又热闹起来。只要天气晴朗,我们几乎每天下午都钉在涝池边上,打佬、倒窑、狼吃娃、顶牛、挤暖暖……乐此不疲地玩那些现在几乎已经绝迹的游戏,直到厚厚的冰将涝池封得严严实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几年虽然干旱的年份比较多,在我的印象中涝池的水始终比较丰盈,平常的年份冰面足足有一亩多大,那是我们大显身手的好地方,许多原来在坑坑洼洼地面上的游戏,被我们搬到了光滑的冰上,比地面上有趣多了。最热闹的是在冰上“打佬”。开始“佬”大多是瓦片或瓷片,后来鸟枪换炮,大多都装备了或大或小厚厚的四方形铁片。人多的时候,分成两拨,用干土在涝池两边分别划出两条线。划在平整光滑冰面上的线栽靶佬,另一边是投掷线,我最喜欢当投手,站在投掷线上,望着对面一排的靶佬,认准自己的目标,习惯性地瞄一瞄,才挥手用力地投出。虽然一开始距离就比地面上远多了,由于佬往往要在冰面上滑行好长一段,反而更省力,更容易击中。起初,还有人偶尔打偏,很快个个都成了高手。挥手,“滋溜溜……啪”,佬到靶飞,一个个投手忘乎所以地在冰面上又蹦又跳、又喊又叫,那场面简直就是一场狂欢,如果不是我们人小体轻,冰面也许早就被震塌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只好按照地面上的惯例,把投掷线不断后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一年的腊月,投掷线早就走出了冰面,紧紧靠在涝池沿上。就这,那几个余兴未尽的高手还不满足,大年初一,就站在高高的涝池畔上,聚精会神地开始了新的角逐,居然也有人能偶尔击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最喜欢听,“滋溜溜……啪、啪、啪、啪……”,在群佬飞奔中群靶飞开的声音,特脆,特爽,特有成就感,比什么音乐都悦耳动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玩得最多的还是在冰上“打猴(现在好像叫陀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秋收了,麦种上,有前晌没后晌。”冬季的后晌更短,吃过午饭。我们就迫不及待地赶着“猴”直奔涝池,个别性急的干脆把“猴”攥在手上,扛着鞭子就向涝池冲去,那小小的冰面可容不下几只“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冰上 “打猴”是细活,没有在地面上“打猴”的扎实基本功,光靠蛮劲你准会闯不少乱子,吃更多的白眼,闹不好还会被大家轰出冰面,只剩下看的份。</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高手放“猴”是不用鞭子的,单手能放的我只见过一个,大多都是双手一搓,“猴”就能欢快地在冰面上滴溜溜地转上好一会儿,特别是“猴”头上镶嵌着钢珠的“钢珠猴”。“砰”,就这落地声,足够让人羡慕一阵子了。要知道那时候钢珠可是稀罕物,我打听了许久,说了一箩筐好话,才从早就对我家的桃子垂涎欲滴的,邻村小伙伴手里换到一粒,央求邻居新明哥给嵌在爷爷精雕细刻了一个星期才成型的梨木“猴”上,让小伙伴羡慕得直流口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冰上打“猴”劲不能太大,一不小心“猴”就会冲出仅有一亩大的冰面,碰死在涝池沿上。打“猴” 的高手,手劲把握得恰到好处,想那儿就能打到那儿,就像自己走路一样得心应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些大哥哥们早已封“猴”入库,不屑于这些“小屁孩”的游戏,有时路过涝池,看到我们不堪入目的技艺,也不免按捺不住指点一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得那好像是一个星期六的中午,新明哥路过涝池,这位昔日的 “冰猴王”被我们死死缠住,实在没奈何才勉强露了一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仔细察看了每个人的“猴”和鞭子,最后选中了我那红黄相间的 “钢珠猴”、小明那杆最难看的细牛皮鞭子。我们退到涝池边上,眼巴巴地盯着站在涝池正中间的新明哥,许久,只见他漫不经心地手一扬,“钢珠猴” 被高高地抛起,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在靠近冰沿的地方,飞快地旋转起来。他不紧不慢地整整23鞭,“猴” 刚好绕涝池一圈,回到原地(多年后我问过他,才知道最讲究的是每一鞭“猴”移动的距离都要相同)。下来就是惊心动魄的“直冲对岸”,在我们的呐喊声中,不知道打了多少鞭,不管他如何漫不经心,“猴”都不可思议地停在对面冰的边沿。紧接着是他最拿手的“划五角星”,我睁大眼睛,怎么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见他鞭稍一甩“钢珠猴”轻轻跃起,飞到他的手里。我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也许是被我们的喊声惊动,刚喂过牛来到我们身边的九爷说“这贼驴的,‘猴’打得真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整整一个冬季,除了下雪的日子,我们都在涝池里和“猴”玩得不可开交,在不知碰死多少次后,我们大多数也终于勉强可以“直冲对岸”了,小小的“绕圈”就更不在话下。至于“划五角星”和“飞猴在手”,始终没有一个伙伴练成。九爷摇着头惋惜地说 “这一袍碎怂,急头瓜脑的”。当时觉得这句话牛头不对马嘴,现在才明白他老人家的意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至于滑冰,太平常了,无非就是那一个又一个疼得人龇牙咧嘴的“屁股敦”,它在我们刚学会走路不久,就在涝池的冰面上与我们形影不离。稍出格一点的就是像橄榄球比赛那样的“叠罗汉”恶作剧。如果有一个不慎摔倒,后面有意无意地冲上去绊倒在一起,最后大家虎扑而上,直压得最底下嗷嗷大叫才作罢。至于滑冰的水平,比在脸盆里学到的游泳强不了多少。说到花样,大不了就是推和拉,和现在大雪天父母拉着欢天喜地的 “小无赖”一样,没有什么特别。</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自从学会走路,自己就在涝池里和 “小伙伴”重复着这一年一轮,常玩常新的快乐。然而涝池并没有伴着我们一起长大。在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随着推土机的隆隆声,那池清凌凌的水永远地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巨大的碾盘,永远站在涝池边的桃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时过境迁,许许多多的往事,都在时光的长河里淡漠,直至悄然消散,但那压在一孔又一孔窑洞下的涝池,却让我更加梦牵魂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常常在沉沉的梦里,回到那小小的涝池边,追逐轻盈的蜻蜓、飞旋的冰猴、揉搓温暖的泥巴,还有那露出水面小小的互相扮着鬼脸的脑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慈祥的九爷早已仙去,儿时的同伴早已各奔东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只有那汪清凌凌的雨水,泊在我的心头,漾起丝丝甜蜜的微波,在璀璨的朝霞里粼粼,在刺骨的寒风里晶莹,挽住我童年纯真的稚气,让那遥远的快乐时光不再流浪。 </p>